她哈出一口气,平稳呼吸,从屏风后露出一个脑袋。她发现斯内普也背对着她,站在写字桌旁,不知在捣鼓什么。“先生。”希瑟唤道,“您有治疗系药水吗?”
斯内普转了过来,背后桌子的抽屉大开,显出一排排小型药瓶。
“我刚刚发现,药效好像快过了。还有这里的,也请帮忙处理一下?”她的手臂上还有刚才绞晕那人反抗留下的淤青和抓伤。
斯内普只看了一眼,就转身从那些药瓶里挑出几瓶药剂与药粉,现场开始调配。
希瑟钻回屏风里,继续清理着肋骨那处伤口的周围。她听到斯内普的接近,转身看见一件深灰衬衣被搭在了屏风上。
“魔药只能处理基本的伤口,你需要反咒。”
这件浆洗过的长袖衬衫对希瑟来说过大,穿在身上像一件宽松的睡裙。如果这是斯内普的衣服,她似乎从未见他在学校穿过。她一边想一边扣好最后一枚纽扣。
两瓶魔药放在丝绒床单上,一瓶浓稠蛋黄色药水———保证在1小时内去除瘀伤,一瓶白鲜精华——用于较浅的开放性伤口。她走过去,在四柱床的边缘坐下,先涂抹上白鲜精华。
斯内普在她的前方半跪下来,伸手解开衬衫的第五颗纽扣。他坦然自若的神情和利落的动作,倒显得她的紧张奇奇怪怪。她偏过头专注在自己的手臂上,试图不去看他在做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计划,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他忽然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你就这么了解我?”她语速飞快。
“你比你想象中更易于预测。”斯内普凑近了一点,念咒时的吐息带着热度,魔杖的冰凉激得她的小腹一紧,“对我来说。”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什么计划都没想好。”她交换另一瓶魔药使用,揉着皮肤的瘀伤,忧愁地说。
“很好。”
“什么意思?”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尤其是当下时期。你也感觉到了吧,我们正处于风暴前夕,未来有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不论是凤凰社的成员还是魔法部的人,接受任务前他们就明白存在的风险和面临的危机。我了解你,一贯把他人的死归于自己身上——看着我!”
他略提高声音,希瑟不得不转过头直视他。因惊吓而微微放大的瞳孔,紧抿的嘴唇,微蹙的眉头,似乎都透着同样的迷茫和无辜。但他看清了这双眼睛背后的情绪。
“啊。”他停顿了一下,讥笑出声,扣好她衬衫的纽扣,“看看你的眼神,你对此不屑一顾。想必这些话你听过很多遍了,我动摇不了你自我折磨的念头。不过我弄明白了另一件事,为什么这次你的脑子里没有浮现出一个计划。”
斯内普站起身,她随他的动作抬起头紧紧地盯着他,为他即将说出的话感到隐隐不安。
“你想保护他们,可这从来不是你擅长的。因为对你来说,谋杀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
“别再说了。”她抓住他的手腕低声道。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总是觉得别无选择。你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客观的理由施行杀戮。可惜这回你做不到,你不可能杀死所有想对他们不利的人,让你犯了难。”
或许他说的是事实,内心深处她早已发现的事实。他平静陈述的这些话,希瑟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开诚布公地谈谈。但不可以是现在,他不能这样做,就是不能。
她不喜欢。
她忍不住用从刚才开始,心里就一直压着的怀疑质问他:“这就是你的结论?所以你在礼物上设下那种咒语,你真的很怕——不,你真的很讨厌我再给您带来麻烦,是吗?”
她站起来,带着同样的讽刺意味,劈面打过去反问,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斯内普没有被惹怒,他眯起眼,像是在审视她。在她说完这番话后,他嘴角浮现出嘲弄的微笑,轻声问:“你认为那个咒语是在防备你?”
“我看见你的表情了!那个时候你、你一脸厌恶地看着地上,怎么了?你受不了看见的一幕?可您不是早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我杀了派瑞提又和杀了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因为他是你的好朋友?现在,你指责我,好像我是什么扭曲、恶心的——”
他及时打断了她的口不择言。“坐下。”斯内普说。
他的语气淡淡的,但不容争辩。
她咬着嘴唇安静下来,像是怕输了气势似的,僵持着没有坐下。
“Don't act like a brat. SIT DOWN.”他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加重结尾的语气。
……
希瑟把自己重重地摔进床里,带着很大的不满,但也算是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