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月公主冷冷瞥她一眼,又转头对着地上的方嬷嬷嫌弃道:“闭嘴。”
“那日我在开山花田附近见到那个叫阿杨的少年,想必是殿下为了给他找点事做,特意安排的吧。”闻非单手撑着脸,“殿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别又无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才好。”
白衣女郎合了眼,吐出一口浊气,又猛地睁开,眼神中满是狠辣。
“你究竟想如何?”
闻非道:“殿下扣着我,无非是想要我给你洗髓续命,这个不难,但我有条件。”
“事成之后,你不仅要助我与我的朋友离开,还要给整个曹禾村的村民解毒。”
曹禾村的村民们与那偌大的开山花田共存十数载,体内早已积攒了大量毒素,若不能妥善处理,莫说高寿,怕是许多年轻人都来不及成家便病入膏肓。
即便抛开国家之间的争端,背后之人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控制了整个村落数百口人,也实在丧尽天良。
要根治这种深入骨血的北陀秘药的影响,即便是闻非也是棘手得很,可对于怀月公主而言却不过举手之劳。
然而怀月公主本人显然并不愿意,“且不说那些村民长年累月生活在这里,毒素早已根深蒂固,彻底清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便是你那位小情郎,虽说来到这里不过两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出现中毒症状了,他还受了那般重伤,白日里救你已是强撑。”
“闻大夫虽说医术精湛,可手里无毒无药,单枪匹马,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
怀月公主一边说着,手里一边轻轻摩挲着那把寒光凛凛的术刀,仿若心中已有定数,姿势便于发坦然自若,说到最后甚至半倚在椅背上,挑衅地睨着闻非。
闻非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内侧,原本那道清浅的红痕已然消散,只留下一道泛着白肉的细小裂口。她用手指轻拨了一下,将边上那变成粉红的血珠抹开。
“你在扣下我之前留了后手,又怎知我没有?”
从怀月公主的角度看不见闻非的伤口,只能看到她苍白的薄唇倏然勾起一个弧度,话音未落,一股浓重的甜腻花香扒开门缝闯了进来,其中还夹杂了苦涩的焦糊味,将屋内三人炸得眉心紧蹙,伴随这股令人不快的气味的还有门外一阵阵众人的惊呼声。
“走水啦!!!”
闻非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心中无奈一笑,随后迅速翻身撞开窗柩,跳窗而去,只扔下一句话。
“殿下忘了,我从踏入这曹禾村那一刻起,就不是单枪匹马。”
方嬷嬷原本想起身拦住她,瞥见怀月公主的眼神后又停下脚步,战战兢兢问道:“公主,就这么让她走了?”
怀月公主望着闻非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良久,唇边噙着一抹笑,“她会回来的。”
说着她打开了木盒下方的夹层,脸上的笑意却霎时凝固。
原本放在里面的旧布包,不知何时竟不翼而飞!
*
此时外面的曹禾村已乱作一团。
天边霞光万丈,可仔细一看竟是冲天火光烧出来的艳红,寒风裹着幽河是的水汽呼啸而过,却被一堵由焦糊草木气味铸成的墙挡得严严实实。村民们被这苦涩呛鼻的气味一激,眼中先是露出几分迷茫,随后年轻人和幼童最先清醒过来,纷纷冲向密林深处的花田。
谢辰阳趁乱混进人群之中,此时村中大街上那些伪装村民的北陀兵士们大都已前去救火,街道无人看守,那些原本被隐藏的暗道入口霎时暴露无遗,数量之多令人咂舌,恐怕这曹禾村地底下的空间比地面大得多。
从游鱼舫到曹禾村,这北陀人都是属鼹鼠的吗,这么爱打地洞。
谢辰阳蹲在某处民房的屋顶之上,嘴里叼着一根方才在田边薅来的草梗,挑着眉观察着众人的动向。
“呵,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