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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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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的奏折都是一级一级往上呈递,苍浪不一样,北衙直隶天子,他上疏,就算经手内侍省,也会直接呈送到天子眼前。

温季没理解,此时也不打扰,来回看了会,索性坐在一旁听曲儿,等人撂笔。

又过片刻,苍浪摊开折子晾墨,挥手把乐伎遣下去。

眼看美人下场,温季吃着茶问:“你还有这癖好?”

“别胡咧咧。”苍浪眉间舒展,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仰在椅上搭着腿。“我就猜你没睡着。”

这人的脾气苍浪了解,月贡的旨意不可能直接批下来,温季血气方刚,能睡着就怪了。

温季从宫里回来就没见着苍浪,准备收拾完草草入睡,却难以安眠,现在见了人当然要好好说一说。

东北道月贡一事,皇上的回答模棱两可,既没答应,也并非一口回绝,难以捉摸的态度更让人担心。完全没有前朝几位皇帝杀伐果断的影子。

有些话说得,有些话也不好明说,尤其是在别人府上,倒不是不信任苍浪,只是怕真让人听去了,难免给兄弟找麻烦。

温季委婉抱怨了几句,当今陛下的性格脾气过于柔和,与当初熙帝临朝时完全是两个极端。

当然,当今圣上本就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他已然是中年了,白发渐生。天家数位先帝都崩于头风,他也不例外,正在自己封地好好养病呢,太上皇退位让贤的旨意就莫名掉到了他头上。

这事儿苍浪多少清楚一点儿,甚至讲了句“玩笑话”,“两方对新皇人选有争议,我听说当今圣上到玉京前,病还没这么重。”

温季脑子转了转,冷笑了一声。

苍浪收起折子,温季才发现桌上有两本奏。

“什么事儿还上两封。”温季道。

“给你请月贡啊。”苍浪把其中一折丢他手里。

他现在也难面圣。

人给了这么大的面子,温季也不好当面言谢,当即整了整衣装,郑重抱拳。

月贡之事能否准奏,谁也不知道,苍浪是觉得,写得字字珠玑犹如泣血,作用也不大。

话这么说,上疏还是要上的。

他也希望东岭和东北道能恢复元气,两方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北溟也难逃被卷进去的命运,况且东岭还欠着北溟兵马呢。

苍浪踩着桌子,提醒道:“我说你先去找王中尉谈一谈,你去了没有?”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呐。温季瞧着他犹豫了一会,才道:“我入京,自然要先面圣,难不成先去拜会他?不好吧。”

“今时不同往日。”苍浪笑着说罢,抬手指了指房梁,“没人在听。”

温季年年入京,可熙帝临朝已然是十余年前的事儿了,彼时他还太小,只听父兄教诲,言行举止要格外小心。

这想法从小就钻进了他脑子里,直到现在温季才反应过来,近两年来玉京时,家中已不再叮嘱了。

温季脑子转的也快,反应过来当即说:“明儿就去。王中尉——我听进去了,出宫时我还问来着,林玉衡说他忙呢,跟你一样,一天天找不见人。”

“你跟他打听什么,少监的话能当真吗。”苍浪扯着嘴角,“再说我又不是瞎忙,赵府还做法事呢,我官复原职了,怎么不得去看看。”

温季只听到前半句,思绪就开始往外飘,林玉衡跟温季长兄关系还算不错,温季虽不喜林玉衡的做派,但他这种出身,见宦官见得多了,也不至于将人一概而论。

他也笑起来:“少监的话当不得真,常侍的话倒是能听上一听。”

苍浪眼睑垂了下来,冷冰冰的,笑意却渐浓,看不出晴雨。

“裴绪?”

“对啊,就是他,我之前提到过的那人。”温季放下茶杯,这才看清苍浪的神情,自己脸上的笑意也尴尬起来。

他才发觉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事儿,又打了下腹稿,才道:“御前伺候笔墨,要说他对东岭战事一无所知,我也不信。”

苍浪沉默一瞬,问道:“说什么了?”

温季也稍微放下心来,直言:“无非是战事,但我摸不清...”他顿了顿,才又开口,“到底是谁在问。”

一个御前常侍,要么是替陛下问个态度,要么是替王中尉探虚实。

边说边琢磨,温季一拍桌子,“不会是怀疑我们跟东岭勾结吧?演一出苦肉计来骗粮的?”

温季说的在理,但苍浪不觉得裴绪心思在这上头,他是有其他打算。

“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无非是让我学崔瀚那崽子样哭一哭。”

温季还在回想谢琮是不是提醒自己什么来着,一心二用。

半晌没听见人说话,温季再一抬头,又见苍浪的眼神又冷下几分去,不由地坐正了点。

“怎么了?”

“没什么,人漂亮吧?”朱砂玉的手串被苍浪摩的咯吱作响。

这语气,啧啧啧。

温季早听出来了,有事儿瞒着兄弟是吧?不跟兄弟明说?

于是他也不仔细答,低下头哼了两声,脑子转的飞快。

“裴常侍,呃,怎么说呢,带了面纱一样,雾蒙蒙的感觉。”

裴绪的用意,苍浪自有猜测,不过面对温季不好直言。他开完玩笑,只道:“少来往。”

“谁?裴常侍?”

苍浪说:“这俩人,都少来往。”

温季还回味呢,听话只能听到自己正思考的事,他已跟裴常侍过了几招,这人漂亮是漂亮,但水平有限,温季觉得他高看此人了。

“你跟他有过节?”温季摇了摇头,直说,“他太年轻了,要论城府,比不上林玉衡半点。何况他是跟着王中尉的,十四,你抬举他了。”

温季说得明白,他觉得裴绪背靠王中尉,被派过来问话,多半是内侍省的意思。

苍浪抽出手串来,甩了几下穗子,突然乐道:“你才见过他两次。”

裴绪本就不是直爽的性子,从前就不是,现在也不是。这人性子与模样几乎背道而驰,多亏生了那副会骗人的样貌,旁人才难以窥探面具下的野性难驯。

他的算计并不直接,若要打个比方,苍浪觉得更像是早春的甘霖中掺了毒。

宦官也好家奴也罢,最擅长在耳边吹风。

温季还在纠结呢,又问了一遍二人是否相识,苍浪却只“嗯”了一声。

他现在的语气让温季熟悉,跟十几岁时被抢了糖发脾气一样。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谢琮的提醒,决定明天去找人再问上一问。

把奏折轻轻放回桌上,温季又见另一封。

苍浪看到他询问的眼神,说道:“近期有事儿,大概是去拜佛。”

“这我听说了,”温季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陛下亲自去?”

“不清楚,百官都上了折子,劝谏首以龙体为重。”苍浪活动着手腕,补充道,“饮光如来诞辰。”

温季心里一堆牢骚全咽下去,最后只说:“你就是为了这事儿忙前忙后的啊。我说怎么回来后见不着你。”

那倒不是,苍浪最近有的忙。他也不再往深处谈,而是突然问了句:“方才的乐伎如何?”

“啊?”话锋转得突然,温季愣了下,道,“啊,挺好的。”

苍浪变脸极快,此时更是逸趣横生,挑眉看向他,“送你?”

人是不赖,送自己当然好了。温季本意收下,但再一看苍浪,就知道这兄弟肚子里还有坏水儿。

“当真?你这是准备打发走吧。”

“打发不走,要赖上我了。”苍浪就笑起来,“你倒是来者不拒。”

“哎嗨,”温季打了个哈欠,“谁不爱看美人呢?你就不喜欢?”

苍浪此刻便十分慷慨了,直言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带你看看真绝色,不带面纱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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