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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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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绪也无比清楚,苍浪只不过是换了条路子与他相对,心中说要生吞了自己都不够痛快,他太了解了。

苍浪是只能换这条路走,他的兵不在玉京,做了几年散官,往来最多只能是外朝,内廷他知之甚少,若没有裴绪,他该常与谢太傅走动走动,才好从王中尉口中知悉天子事宜。

“龙体有恙,谕旨多由中书门下共议,我可帮不上你什么。”裴绪继续装傻充愣。

“我不过是多问几句。”苍浪也不再计较,走到他背后席地而坐,顺手捡起另一根金簪把玩,“我那处可不是闯宫时最方便的,更别说,前一夜我刚去提人,第二日还能出此等疏漏,着实让我捉摸不透。”

“可审你了?”裴绪说:“找我过来,想来是有什么猜测,不如先说与我听一听。”

他背着身,倒是给了苍浪大好机会来看个仔细。

相隔不过一臂,苍浪眼神爬上裴绪脊骨,从模糊水间直至突出的蝴蝶骨和肩胛。

“快了,这么想看我进刑部?”苍浪换了个姿势,又拿金簪朝裴绪头上比了比,“擅闯宫门罪名不算小了,即便军使主动认下玩忽职守这套词,照旧难留全尸。杀头的重罪都可以不顾,只能是他犯了另一项重罪,要连坐的那种。”

裴绪泡了这么久,一时闷闷,转过身去拿苍浪脚边的茶盅。

“你要只想问这个,可没找对人。”裴绪说,“章军使的旧交情,怎么说也该是数年前了。我完全不了解,看出来你不想麻烦王中尉,那不如等许顷挨完板子,你找他去。”

“太麻烦了不是?此案说来其实无从下手,我猜是上头多少人在保着呢。”苍浪说,“你又怎么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裴绪对那只金簪爱不释手,心思全然放在簪上,对苍浪的回答也只是应付几句。

孔雀翅膀震颤,裴绪像个孩童一样把孔雀放到水面,喙一下一下啄着水面,圈圈波纹相撞,他太满意这只簪子了。

苍浪从握着金簪的手,看到他长发和身形,肆无忌惮地上下描摹,无意间又多了几丝烦恼。

他总感觉裴绪装得太好了,宦官无子孙福祉,也难享宗室庙宇,大多宦官的确是只为银钱而活。

他也难免怀疑,不知裴绪是陪着他装还是本性如此。

可裴绪本身就是宦官,他瞬间就可以与寻常内宦融为一处。

苍浪看不出来,难以判断。

“夔牛中尉可是高官,中尉手下的得力干将,不管从哪方面说,裴大人到底比我官职高多了。”苍浪说。

可不是么,这事儿跟裴绪打听再好不过,王中尉眼前的红人,临近御前侍奉,这些日子不少人找裴绪呢。

“金簪贵重,裴某必定知无不言,只是,能不能真帮上忙可不一定。”

裴绪回头瞧了他一眼,苍浪总感觉能他眼神里品出些...怎么说呢,娇惯。

于是苍浪打了个岔:“你怎么这样瞧我。”

不单是苍浪在看他,裴绪的眼神也在苍浪身上停留片刻。

那双眸子跟裴绪自己的眼眸差别实在太大,里边的野心欲望近乎一字排开,不能再清楚了。

裴绪歪起头轻笑:“吃酒吃多了眼花吧,看谁都像萍玉楼的。”

裴绪说到一半不说了,特地留了个气口点他。

上回俩人莫名其妙打起来,苍浪突然闹一通还是为了倌儿——至少表面上是。

苍浪本身也不是多腼腆的人,不要脸的功夫学到位,此刻听这话跟耳旁风差不了多少。

他毫不含糊,于是又接着方才的正事继续说:“赵阙人已经没了,犯事衙役却一个活口都没拿住。”

“然后呢,刑部办事不利也不是一两日了。”

裴绪吃了口茶,坐直几分趴在边沿。他下半身蜷缩在水底,深色浴袍挡了个严实,更像一条尚未开智的鲛人,用纯真眼神由下而上望向苍浪,好奇一般的询问。

这次回头,裴绪看到苍浪又换了个姿势,他撑着腿,长袍下摆的苍氏暗纹被烛光一照,张牙舞爪,甚是晃眼。

敏锐如裴绪,扫一眼过去就知道他藏了什么。

要是旁人,此刻该略有窘迫。

可就这样,苍浪照旧是侵略者的姿态。

仿佛是在俯瞰风景又或是赏玩花鸟。

他站的太高了,学不会仰头看人。

裴绪不止看清了他的眼神,还见到了北海刺骨寒风。

落在苍浪肩头的霜雪从未减去一丝,多年磨砺,真给北溟磨出来了一把利刃。

是无往不利的刀,把此刻旖旎风光尽数刺破,将身后屏风上的春睡图撕开。

高位者在他身后,如同正拿刀架在脖子上,嘴上说着怕人陷害,可裴绪嗅不到苍浪任何紧张,不大舒服的,反而是自己。

苍浪甚至将自己的意思全盘托出,毫不顾忌。“此时要算起来,朝廷上两党都没得好处。人是在王中尉手底下出事,他交代不过去,何况他一向与赵氏交好。赵阙也算谢太傅半个门生,谢府没准也会受其波及。这稍有差池,三家多半是要闹起来,谁都不安生,偏还不是小事,人命官司呢。”

不能再明显了,谁都没得好处,这事儿肯定不是阉党和世族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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