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枫喋喋不休中打断道:“师父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其他的了,毕竟他不是很愿意跟师父亲近,王中尉也不允许。大家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苍浪也这样,倒不稀奇。”姜枫给他倒上茶,“他找你说什么了?”
“偏偏在刑部审案子的时候,苍浪直接把我扣下。”裴绪道,“这突兀行为的前提就是,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不只是我,还有赵阙的案子。”
裴绪也听闻苍浪这几年在玉京的作为,跟谢琮一样是玉京横行霸道的纨绔。但是...在战场上打了许多年,他可不信这人是此等人物。
是怎么怀疑到自己头上呢?未免太敏锐了。
姜枫也沉默下来。
“师父人手不太够吧,又有许中使盯着。我如今行事也不方便了。”裴绪从怀里掏出极乐内阁的旧腰牌,放在桌上,往前轻轻一推,“可有人跟着你?”
姜枫眼见腰牌,愣了片刻,不知他要做什么。
“这是?”
裴绪说:“此事我做起来麻烦,你代我去一趟城外的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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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姜枫送出宫,裴绪替他值夜。
茶煮过几遍,裴绪仍旧一动不动,饭菜被他晾在一旁。
一小内宦过来掌灯,眼睛时不时瞟向正襟危坐的裴绪。
“裴常侍,”他弓着身子,茶壶拿了下来,又小声提醒道,“菜要凉了,奴婢再去热一遍?”
裴绪神情静默,道:“不必,你下去吧。”
“诶,是,夜里您要是想用晚膳,奴婢就在隔壁房里,叫奴婢一声就是。”内宦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再劝,拿起食盒转身出去,临走时,他又注意到开圆了的几扇窗。
“夜里风大,这时节的夜风可凉飕飕的。”说罢,他又准备去关窗。
裴绪手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开着。”
“啊,好。”内宦停下动作。
他再拿起食盒往外走时,还没踏过门槛,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吵嚷,“呦,什么动静啊!”
苍浪把赵阙送回宫里还不算完,今夜他跟赵云时还得再把赵阙送回府里去,而今人还在殿内陈情,他俩“闲人”只好在外边等上一会儿。
英芝殿外,两人立在白玉阶上,苍浪活动着手腕打了哈欠,颇为好奇地问:“你平日也常干这活计?我说怎么总见不着你。”
“多了去了。”赵云时咧嘴笑道,“前段时间,你非要跟内侍省的人动手,这不归我管的不也是我过去嘛。”
提起这个苍浪就头疼,他预感不妙。
并非多疑,只是裴绪种种事做得毫无逻辑,但他又绝不可能胡乱做事,归根结底,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
想多防一手,可惜找不到方向。
“我跟你说,那个内侍必定有点来头。”赵云时提醒道,“他才进宫,就能越过掖庭局去伺候王中尉,没过一段时间,直接到御前侍奉笔墨了。王中尉的同乡不少,我也没见他提拔过哪个。”
苍浪朝光德门的方向看过去,心不在焉说道:“你还特意记这个。”
“我留意的当然要比你们多一点。”赵云时打趣儿,又道,“也不是我特意留心,他长得实在好看,瞧一眼就记住了,也难怪调到御前,单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坦。”
苍浪此刻却不好分神了,因为光德门的方向,魏熙正带一队人匆匆赶来。
舌尖舔过虎牙,苍浪声音沉沉,突然问道:“是你去刑部把赵阙带出来的,涉及此案的其余人如何了?”
赵云时也注意到不远处气势汹汹的悍臣。
“啊——刑部说准备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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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前
负责采买的内宦一向从光德门进出宫,今日也照旧。
许是方才落下的血色夕阳着实漂亮,更可能是袖中荷包沉了几钱,总之内宦的目光比往常亮了几分,神采奕奕。
可到光德门时,这份喜悦却戛然而止。
值守的卫兵不见一丝踪迹。
内宦脚步慌乱跑了进去,却又得了神志,一时间不知是先往内侍省回禀,还是先去北衙才好。
回过神后,他终于朝内侍省狂奔。可还没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出现另一双脚步声,逐渐与他重叠,越靠越近。
“谁!”
他脚步不停,瞬间转头往身后看去,因值守不在,宫道甚至未亮起灯火,他只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他身后。
看不清人,却能看清那人手里的刀。
就在不远处,尾随他也狂奔过来。
“啊——来人啊!有、有反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