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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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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办法真随他去,各种意义上的没办法。

“你知道我在玉京见他第一面时,在想什么吗?”苍浪突然问。

丛云思索良久,才道:“是他为什么会在内廷吗?”

缰绳牵得松垮,苍浪望向残缺的月,说:“我太恨他了。你从小就跟我上战场,多少知道,我儿时过得并不如意。”

他发冠中的长发倾泻而下,卷曲的尾梢被秋风吹散。

阿骊作为他的书童,常年跟在身边,不止一次夸他这头发生得漂亮。但也正因为这抹乌黑卷发,苍浪被圈养宅府最偏僻的小院里,大多数时间,身边能交谈的人只有阿骊。

“他小时你也见过,不爱说话,但心里一定装了不少东西。”苍浪坐在马上轻轻摇晃,合上双眼,“我最初只是想知晓,他为何仓促离开。”

丛云有些迟疑:“主子,阿骊的脾气...”

苍浪缓缓道:“多年后我才想通,他开窍要比我更早。他逃出北溟的第一日我就该知道,倘若日后重逢,定要提防。谢琮生辰宴上,他主动过来讨好,我便明白了,他的算计里怕是有我。”

今日突如其来的怒气,并非都来自多年怨怼。

他有太多理由去质问阿骊。

比如,为何离开自己;比如,送到自己府上的美人有何不妥;比如,他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又或是,为何要站在自己对立面。

阿骊分明可以借旧情试探一下自己,可他半句话都不肯说。

苍浪本不想剑走偏锋逼他暴露,但裴绪现在甚至不像个活生生的人,数次逼迫后,苍浪能看到的寥寥无几,只有裴绪难以窥探的城府和底线。

自己身体的缺陷,他可以视若无睹。

世族打他的脸,他可以忍,驳他的面子,他也无所谓。

百般折辱下,照样能笑脸相迎。

他来玉京,若想进宫,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不知他后悔没有,不知是不是他自愿。

近十年,阿骊的变化太大了,比苍浪想象得大了太多。

苍浪看得出来,阿骊不喜欢北溟那段时日。

但他宁愿拿不愿说出口的旧事过来插自己两刀,宁愿用自残来平息一场闹剧。

人总会变,尤其是十年不见的他们两个。

再相遇,裴绪在找苍浪的喜好,他碰壁了。同样,苍浪也没摸清出裴绪的真正处境。

只有一点能被苍浪看透,就是裴绪很早便做了宦官,但到玉京的四年中,又从未没见过他。

每一次见面,苍浪都在观察。

裴绪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眼睛转的位置,一成不变的笑意,苍浪看不出他任何习惯。说话也只有两三句,点到为止。

耳后的痣被裴绪抹去,不知腰间的刺青还有没有留下。

他这么恨自己吗?苍浪不清楚。

可苍浪知道,他想要把之前的自己磨灭,再套上个恭顺乖觉的皮囊。

苍浪觉得对裴绪来说,忍辱负重这词都太轻了。

不变的只有那双桃花眼,笑意沉沉,想往深处再探,却什么都瞧不出来了。

-

西市旁,归阳坊灯火通明,金吾卫在外边围了个水泄不通。京中官员府邸大多聚在此处,道上原本宽敞,被人一堵,半点过不去。

赵府大门敞开,金吾立在门外,手中火把像是要把这座府邸烧了一样。赵云时站在门口,并未进府,门内是户部尚书赵阙,两方几乎隔着整个院子。

赵阙冷眼扫过门外一行人,开口道:“赵云时,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无非是家事,轮不到你来管;就算往大了说,也合该是刑部和大理寺来处理,与你有什么干系!”

“赵尚书,事出从急,这案子我明日自会呈上去,今夜过来,不过是想寻赵尚书问问情况。”赵云时说,“我也想将此事尽快了结,可您妾兄在衙堂击鼓,我不得不办。”

赵阙站在台阶上,冷着脸骂道:“来问几句,就让人把赵府堵上了,你就这么问?还你明早去回了皇上,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头多少弯弯绕绕,你又知道几分?”

赵云时被这一问,气上心头,当即拿出供词:“我一没有说要拿人,二没有踏进你赵府半步!此案断与不断,圣上自有旨意,大人不必与我难堪!”

“让人将赵府围起来,你说是谁让谁难堪!”赵阙指着赵云时鼻子喊道,“如今形势,待中书门下议后才好行动,我问你,可有门下的许可?今夜闹这一出,你这官还想不想当了!”

两人的话愈发难听,不知何时,魏熙乘轿辇行至府前,金吾卫让开一条路,亲随搀他下来。

“赵尚书何出此言,人直接找到了街使衙门口,府尹抱病,指挥使也不来的话,你是打算直接把这事儿掀过去?”

魏熙的胡须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都神光奕奕。

他拿过赵云时手上的卷宗,眯着双眼看过,才又说:“赵尚书方才说,须要中书及门下定下后方可抓人?我如今就在此处,赵云时,叫你的金吾拿人!”

赵阙慌了一瞬,双眼瞪得滚圆,呵道:“魏熙!谁给你的胆子!”

魏熙不过二寸的胡须被吹得飘摇,他缓缓开口,声音却铿锵:“赵尚书,御史台早早把奏章呈给陛下过目了。咱们有无私仇且先不论,秉公执法也要被你说上几句?”

“秉公断案,便由不得我来分辩?你可有旨意?”赵阙手扶玉带,咬牙道,“我还当是何要事,特意命金吾前来。”

“赵尚书这不照样没打算跟云时回去?”魏熙哼笑道,“寻常街使过来,怕是更拿不住你了。”

金吾卫鱼贯而入,赵阙妻子抱着哭闹孩童从屋内赶忙出来。

“魏大人,咱们多年相安无事,”她眼角通红,“今夜指挥使过来只是想问个清楚,那小妾是自己落水的,与我夫君并无干系!府中姬妾吵闹是惯事,是妾身没能教导好,可怎能不由分说就动手呢!”

她怀中的孩子眼看不过两岁,哭得嚎啕,伸手往赵阙方向抓去。

赵云时拧起眉头看着孩子,又偏头看魏熙的神情,他吸了口气下令道:“大燕依法治天下,夫人所言极是,既涉及命案,便将其余姬妾也一同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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