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果然,是这个答案。
昨夜她便已经有了猜测,如今盛京局势表面上是太平了,实则暗潮汹涌,流浪在外的萧祁与裴瑾珩下落不明,萧随虽坐着帝位,但江山易主不过须臾,如果隐患不除,他始终不会彻底放心。
皇位之争,不管是谁坐上去,只要能全他们一家平安,萧随与萧祁无异,眼下她有一桩更忧心之事,便是裴瑾珩的下落。
“他还活着吗?”
玉芙抿了抿唇,试探般的问道。
几乎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她想问什么。
“还活着。”他垂下眸,隐瞒了一些事情,如今是还活着,可谁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玉芙松了口气,没再多问了,如今她与他之间早已没有了任何瓜葛,他如何,要做什么事都将与她无半分关系。
只是骤然听到他活着的消息,连日来的担忧终究是和缓了几分,活着就好。
玉芙知道,这次离开,并不是为了躲避灾祸,而是要为即将可能发生的祸乱做准备,朝局不稳,萧随韬光养晦多年,萧祁身为先帝最看重的皇子,焉知没有几分手段,届时若是内里起了忧患,边关防线松弛,敌军很有可能趁虚而入。
此次回到西北,更像是要面临一场随时有可能到来的战争。
思及此,她眉间的忧愁似更重了几分。
“你怎么只问他有没有事,怎么不关心关心我,阿芙,我如今就在你面前。”
倏地,一道调笑声打断了她的沉思,玉芙抬起眸,看见他一脸轻笑的模样,心头的紧张不由松散了几分。
“你有何事?”
“昨夜淋了雨,早上便有些不对劲,许是感染了风寒。”说罢,他便掩唇咳嗽了几声。
玉芙蹙起眉,立刻将指尖放在了他额头上,摸着是有些热。
“活该,昨夜不好好睡觉,非要乱跑。”
她虽吐槽着,指尖却搭上了他的脉搏,母亲行医多年,年少时耳濡目染,她也学了几分医术,虽不精,却足以应对平常的小病。
被骂之后,他神色不仅没有恼怒,反而顺着她的话道:“夫人教训的是,是为夫不懂事,害夫人担心了。”
油嘴滑舌,越发越贫嘴了。
玉芙嗔了他一眼,写了一张药方,吩咐人在下一个驿馆煎了,如今才刚刚离京,还要走一个多月,小病能医,最好还是趁早好了,免的久病成疾。
这一路上,许是整日在一处,二人的关系也不似从前那般僵硬,虽然未拜堂,但二人相处间,更像是回到了从前。
就连薛菱都忍不住感慨,他们之间的默契,是旁人所没有的。
一行人奔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九月底,到了邺城。
邺城是西北最繁华之地,刚一入城,便有百姓临街高喊——
“恭迎大将军归来。”
薛菱似乎对此早已习惯,她坐在前面的骏马上,一袭红裙,眉间尽是高傲,街道两侧的百姓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玉芙心中好奇,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忍不住想要掀起帘子看一看。
不料,指尖才刚抚上帘子一角,便被眼前阖眸小憩的人打断了动作。
“不行。”
“为何?”
“这一路上,我们歇过的地方,都有人来搭讪,若不是我在,那些人看你的目光,真是令人恶心。”
玉芙讪讪松开了手,这一路上,确实有不少人莫名其妙走上来对她说话,只不过那些人大多也都是正人君子,哪有他说的那样恶心。
裴宿洲垂着眸,事实上他每次看到那些光景,都忍不住想将那些人眼珠子给挖出来。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早日与她成亲,这样,以后大家都知道,他才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
玉芙也不甘示弱,忍不住反驳:“哪有,这一路上看你的女郎也比比皆是,你与我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啊,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裴宿洲忽然勾起唇,凑上前来,作势就要去扶着她的腰下车。
“别这样近,父亲看着呢。”
玉芙脸皮子薄,有些不好意思。
“迟早是要成亲的,今日来了这么多人,正好让他们看看,我才是你的夫君。”
“别说了。”玉芙面颊有些烫。
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从前还有几分收敛,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越发越脸皮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