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楚玉离心里。
良心吗,自然还是有的。每个夜晚都睡不好觉。血淋淋的肢体、刺破耳膜的哀嚎总在梦里纠缠。用枕头捂住脑袋,用被子把全身裹起来,那些画面和声音就穿过枕头和被子钻进身体里。终于等到了天亮,他看着天边冷寂的鱼肚白,心绪才能慢慢冷却下来。
“这东西你爱要不要。你若不屑与我为伍,大可继续写你的弹劾奏疏,保你的清官好名声。”楚玉离冷冷丢下这句话,就摔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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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良找见楚玉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
楚玉离独自站在一片麦田地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麦田里有一群孩子在嬉笑,这些娃娃都灰头土脸的,下了学堂,说是帮爹娘捉虫除草,实际上是借机会放纸鸢。
纸鸢飞得很高,雀鸟、脸谱、蜈蚣……千奇百怪、歪歪扭扭的图案形状,被秋风托举着,在夕阳里摇摇晃晃。
“主子。”宋元良轻轻喊了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能很自然的对这个年轻人喊出“主子”这两个字,而不觉得抗拒了。
楚玉离眨了眨眼,没回头。
“今夜,咱们还去县衙吗?”
自楚玉离走后,没多久,蒋铭和季晓晖也阴沉着脸离开了。剩下几个武德司的没了主心骨,一脸茫然,手足无措。
楚玉离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道:“不去了。靠别人总归不如靠咱们自己。”
“属下觉得,那蒋县令今晚应该还是会按计划去接应咱们的。”
“我管他接应不接应。”楚玉离截口道,“让陈泉他们照旧行事,你我在北大街接应,随便他们俩怎么样吧。”
好,总算说了句十几岁少年该说的话了。
宋元良道:“这里面原本是有误会的,你把自己的苦衷说出来,蒋大人会理解的。”
楚玉离把头扭到另一边,表意很明确——他打出生就不知道“解释”两个字怎么写。
宋元良好笑道:“你听我说……”
楚玉离两手捂着耳朵,看着前方街头一家烤鸭摊子,道:“我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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