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窝囊废——
只见那三世子被太监引着上前,看了一眼满地被红布裹着的人耳,不禁瑟瑟发抖,没说几句,竟抱头痛哭起来。
“陛下!臣……罪臣毫无二心,陛下千万莫把臣也丢进狩猎场,臣……对陛下忠心不二,求陛下饶臣一命!”
赵珩哈哈大笑,“朕知道世子一片忠心,朕怎么会杀你呢!这次是个意外,朕还要向你们西域赔个不是,还望将来你向你父王解释清楚,莫要生误会才好。”
“那、那是自然。陛下宅心仁厚,臣……感激不尽。”耶律希涕泪满面,抽泣道。
“好了好了,世子受惊了。”皇帝见他如此窝囊,心情大好,“听闻世子独自在京,日子甚是拮据朴素。来人,赐世子美女百人,黄金千两,必教二世子在帝京尽兴享受才好。”
“谢陛下!”耶律希面色一喜,当着文武百官,重重一叩首。
“这三世子当真是个窝囊废。自己族人都被杀了那么多,他还笑得出来!”一官员啧啧摇头。
“哼,比我还会装。”沈穆鼻子一出气。
“……”一旁的裴茗心道:将军,您倒是蛮有自知之明的。
“此人将来必成大患!”沈穆眯眼盯着耶律希的背影,觉得此人简直像是脑壳上的一只毒蝎子,若是不想法子弄死,早晚要被蛰上致命的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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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希又回到人群最后排,老老实实站着。
皇子之后,便要接着清算各个武官的猎物,再逐个给予赏赐,耗时且无聊,百官只能在底下乖乖等候着。后排那些个官阶较低的官员自知不管自己的事,又仗着离得远皇帝看不着,便逐渐散漫起来,凑在一起各自闲聊,话语嘈杂。
耶律希正低着头抹眼泪,惊诧地发现不知何时,楚玉离悄然站在了他身边。
楚玉离现在虽然是武德司掌印,但皇帝身边有韩则庆陪着,他自然没资格在御前行走。再者围猎这种规模的大型活动的治安,主要也不由武德司管,他便甚是自由,四处晃荡。
“哭的真不错。”楚玉离目视前方,低声道,“私下找唱戏的苦练过吧?”
“那倒没有,天生就会的。”耶律希低头微笑,“小玉离竟肯主动找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那日我在陈尚书寿辰宴上招来一堆骂,世子您可是第一时间来找我落井下石——今日我自然要礼尚往来。”楚玉离淡淡道。
“玉离,”耶律希继续微笑,“你用词还真是准确呢。”
“抱歉,楚玉离道, “长这么大没读过多少书,多多包涵。”
耶律希微笑不语。
“为什么杀他们。”楚玉离问。尽管耶律希尽力掩藏,但楚玉离还是看见了——围猎场上,耶律希也杀了不少西北俘虏,但并没有割下他们的耳朵上交。
“不想他们平白受你们汉人的折磨。”耶律希道。
“不,你只是觉得他们丢人。”楚玉离看他一眼。
“小玉离,你的嘴可真毒。”耶律希耸耸肩,坦然道:“也许是吧——但我想,他们也是更情愿死在我手上的。而不是……”
而不是被你们皇帝当成畜生任人射死。
耶律希转头,在楚玉离眼里看见了一丝同情。
耶律希道:“小玉离,你毕竟还是年纪太小了。没什么好同情的,若那一战是沈穆输了,被当成畜生的就是你们汉人了。”
“谁同情你?”
一霎沉寂。
“我送你的人,你可有好好利用?”耶律希换了个话题,低声道,“南影北默,默军可是和飞影阁齐名的天下两大暗卫,连武德司最顶级的暗卫都要忌惮他们三分。”
“南什么北什么?”楚玉离木然道:“没听过。”
耶律希笑的神秘,“等他们什么时候派上用场了,你就知道用处之大了。”
“已经用上了。”
“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楚玉离说罢,嘴角微微一勾,又悄声离开了。
留下耶律希,眯着眼,意犹未尽地回味着那个笑。
嗯?他是故意对我笑的吗?
真是个勾人心魄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