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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行令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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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倒不倒的样子,杜念正欲帮忙扶一扶,闻棠冲过来把他撞开,不服道:“你这小子说的狗屁不通,连韵也对不上,怎么好意思说我耍赖的!”

有学士起身离席,“我得去歇着,年纪大了,吃了酒就要头晕。”

邓学士道:“诗也作了,酒也饮了,却总觉得缺些什么。”

许是真的醉意上头,旁边凑趣儿问:“缺什么?缺美人娘子?”

“哈哈,你自己想着,可莫要编排我。”邓学士不跳他的陷阱,“再说了,咱们的杜录事又不是不美。”

陆回年来了劲了,闻言附和,“所言正是。杜公才貌双全,若是位娘子,肯定不输……”

“碰”地一声闷响,他吃痛地“哎呦”叫着。

闻棠用自己的额头狠狠去磕他的脑门,像小兽那样和他顶过来顶过去,喊道:“不许乱说!”

“我说笑罢了,你又着什么急!”

闻棠皱着眉顶着额瞪他,眼珠子差点对在一起,“不许……”

“好了好了。”两个年纪稍长的郎君过来把他们拉开。

裴翌拉着陆回年,闻棠靠着杜念。

李融道:“赶紧把两个醉鬼送回去吧,平时形影不离的,饮了酒便要掐架。”

闻棠双颊酡红,步伐不稳,杜念拉过他一边胳膊,架在肩上,慢慢地走,和前面的人拉开距离。

“萧二郎!你等着,老子回去就苦读三百本诗书!下次肯定赢你……”

闻棠低着头,重量都倚在另一人身上,不甚明晰地哼哼了声。

“行了,收收你的豪言壮语。”裴翌费力地把他歪斜的身子拽回来,将他拖回房。

船厢里的琉璃灯偶尔微晃,几乎察觉不到,灯壁上的花鸟云纹被烛心揉成一团。

隔间不大,两个男子挨挨蹭蹭,就更加拥挤。

闻棠身上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气,杜念费劲地把他安置上塌,除去外衫和鞋履,倾身拉过薄衾。

湿软的气息擦过他的下颌,让他生出种旖旎的错觉,耳语轻喃,说:“渴……给我倒水……”

倒是很会吩咐人,杜念起身,发现他连脑袋都没挪过,更遑论秘语狎昵。

唇上清凉,水顺着干渴的喉咙流入,滋润肺腑。

一只有力的手扶在闻棠的后脊,他睁开只眼觑了觑,险些呛死。

“杜念……?”闻棠往旁边歪去,嘴里念着,“作不出来了,下次,下次再……”

“好了,”杜念防着他撞到围木,拉过来时又不着痕迹地用袖口沾了沾他嘴角咳出来的水。

“酒宴已经结束了,快睡吧。”

闻棠呆呆地任他把自己放平,重新盖上薄被。

睡榻边挂了盏更小巧的灯球,栗子般大,上面却画有仙鹤,栩栩如生。

狸奴似的眼睛盯着它,手却准确无误地捉住了杜念即将抽走的指节。

他的目光慢慢移过来,清明又糊涂,看着杜念的眼说:“你不是……”

“你不是杜念。”

杜念没有说话,只坐在榻边,很浅的一截,任由他滚烫的掌心贴过来,握住自己的手。

他的眼神又忽然四散,变得犹疑,小声说着,为什么,为什么呢。

曾经杜念也有过无数个这样的疑问,亦无人能答。

闻棠抓着他的手,很紧,放在胸口上,小孩子要好般地晃了晃,口齿不清道:“那些书,我都快读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告诉我,为什么……”

杜念的神情几乎没有变化,可闻棠还是从中看出一丝他经常在父兄脸上见到的,姑且称之为是悲悯的东西。

甚至那天那个莫名其妙的和尚也有。

他不悦地拧起眉头,手指重重压在杜念的唇上,微陷进去。

“不要讲大道理,听不懂,不爱听。”闻棠冷冷地命令。

指腹触感微弱,有点痒,他蹭了蹭,被杜念按下手腕,压在绸缎上。

那人垂下眼睫,遮住了瞳,语气反而更坦然了。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但早晚有一天他会知晓的。

他把闻棠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又拨了拨他脸上的碎发,替他遮住些光亮,“在那之前,你还要读很多的书,听更多的道理……”

闻棠的眉头锁得紧紧的,又问了遍,为什么。

他的指骨蹭过额头,比雀羽扫过还要轻。

“因为……我不想有一天,你恨我的时候,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闻棠瞪大了眼,登时就要反驳:“我不会恨你……”

他被杜念牢牢地按住肩,竟也挣不脱。

那人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说,睡吧。

******

涂了蔻丹的手指捏着细针翻飞在深色绸布间。

待针脚都紧过一遍,萧问梨绞了线,拿出颜色更深的那顶风帽,道:“这顶更适合阿爷,另一个给二哥好了,你说呢。”

半晌无人应答,她转头唤到,“阿兄?”

萧寻枫这才从厢房的另外一端走过来,“我还道家中已经没有我这号人了,你只有阿爷和二哥,我的份呢?”

萧问梨笑说:“别当我不知道,崔家六娘早就派人给你送了冬衣,现在你有嫂嫂操心,自然不用三娘代劳。”

闻棠离开的这段时间,家中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谢究染了风寒,身体抱恙,已经休养了些时日,却还未见好。

第二则是喜事,萧寻枫要定亲了,虽然还未正式纳吉,但已双方相看,问过八字。

今日休沐,萧穆一早就去谢府侍疾了,本来他们也该去,但闻棠近日要回来,总不好让家中无人。

“二郎去了那么久,这都入冬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带些厚衣。”

萧问梨笑着,将布料收起来,“二哥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正说着,外面喧噪起来,有人来报,“二郎君回来啦!”

长安朔风凛凛,闻棠策马而行,手被冻得泛红。

甫一进屋,手里就被塞了碗甜羹,温温的,倒不至于烫手。

“我炖了银耳和莲子,你方回来,肯定不适干燥,要润润才好。”

萧寻枫放下案册,酸溜溜道:“看我们小梨想得多周到,一直盼着你回来呢。”

三娘乐呵呵的,说你都喝好几盅了,不用这么夸张吧。

闻棠心里暖烘烘的,囫囵喝完,匆匆道:“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我去取!”

他跑出去,下人们正忙着把行囊往他屋中搬,闻棠吃流觞宴般挨个就地拦下翻找。

随身的包袱是他自己打的,时常翻开,系得不紧,布料滑下一截,侧里塞着的东西就要掉出来,小厮伸手拦不及,金簪骨碌碌砸在地上。

叮当轻响。

闻棠赶紧将它捡起,待看清了掌心的金色海棠,他才猛地意识到,这不是自己放进去的。

有谁替他寻了回来吗……

电光朝露地,他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猜想。

小厮莫名奇妙地看着自家郎君神情莫测,然后突然露出深深笑意,甚至紧紧拥了自己一下,恐怖如斯。

不过二郎君向来跳脱,他们也习惯了。

看着他高兴地满院子乱蹦,只当是归家心切,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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