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宏逸的案子结束了,县里暂时没发生什么大事,安嘉乐便带着人下乡巡视晚稻的种植情况。
乡民们忙着翻耕水田,插|种晚稻的秧苗,忙得热火朝天。菜园子里各类蔬菜如豆角、黄瓜、南瓜等等,长势旺盛。
等这一圈忙完,时间已进入七月中旬,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安家已经用上了冰盆,尤其安嘉乐,他年轻火力旺,如果不用冰盆,晚上睡觉都会被热醒。
这天,天还未亮,明月就来叫醒自家主子了:“少爷,快醒醒,该起了。”
安嘉乐睁开眼睛,赶紧坐起身。他的床上垫了凉席,可睡醒后身上仍有些粘腻感,这是夜里出汗导致的。床边不远处的木架上放着冰盆,早已没有了凉气,里面的冰早就化完了。
杜秋容怕他因贪凉而生病,夜里从不叫他用太多冰。
唉,安嘉乐在心里叹了口气,让明月备水,他快速洗了个澡,这才觉得浑身舒爽多了。
洗漱过后,学习了一炷香的时间,看看书,练练字。虽然只有后世的半个小时,距离小六要求的每天学习四个小时还差三个半小时,但蚊子小也是肉啊。没办法,从此当上了县令,除非休沐,否则安嘉乐很难一口气学习四个小时。
他更多的是利用碎片时间,将每天的学习任务完成。
正院那边已经摆好了早饭,下人过来请,安嘉乐这才放下书本,去正院陪爹娘用早饭。
一家人正吃着,一名衙役突然找上门,对安嘉乐说梨花巷有一户人家着火了,班头顾开平正带着人救火。
一听说有火灾,安嘉乐顾不上吃饭,急忙组织人手赶过去帮忙。生怕人手不够,他连家中的健壮男仆都带上了。
梨花巷位于县城北边,靠近城门口,那一片的房屋低矮密集,很多都是木质结构,有些屋顶甚至是用茅草搭建的,住的都是一些社会底层的穷人。
安嘉乐生怕火势会漫延开来,骑着马就去了。等到了以后才发现,火已经被扑灭了。左右两边的邻居都未受到影响,真是万幸。
现场有很多百姓在帮忙,手里拿着木盆木桶,把巷子围得水泄不通。安嘉乐谢过他们,叫他们各自回家去,别拥挤在这里。
有人笑道:“大人真和气,还跟我说谢谢呢。”
另外一人挠挠头,也跟着笑:“我来帮忙倒也不全是为了他家,这火要是烧起来,很快就要烧到我家了,不帮不行啊!”
县令大人亲自发话,谁敢不听,众人各自散去。
安嘉乐下了马,走进失火的这户人家。
这是一座狭窄的四合院,墙体由泥砖构成的,除了正房之外,还有东西两间厢房。院子的一角是灶房,与西厢房很近。西厢房应该就是起火的地方,如今已烧得面目全非,就连它旁边灶房的房顶都被烧没了。
看到大人来了,正在忙着检查的袁桥赶紧走过来禀报:“大人,这户人家姓王,火最先是从西厢房烧起来的,灶房的屋顶用的是茅草,因此灶房也烧了一半。”
说完,他指着从废墟里拖出来的一具尸体:“死了一个人,是这家的男主人,名叫王大威。他的母亲和妻子都来辩认过,确认是他。”
安嘉乐心里一沉,走近细看。
也许是抢救得及时,这人虽然已经身亡,但还并没有被烧损得太严重。面容依稀可辩,身上的衣服以及毛发都烧没了,手足拳缩,尸体表面的烧伤也比较均匀。
安嘉乐眉头紧皱,这看起来不太像活活烧死的,倒像是死后被人焚尸。他吩咐道:“去叫仵作来。”详细的情况得等仵作验过才知道。
王家一共有四口人,王大威夫妻俩,他们两岁的儿子,以及王大威的母亲。
死者的母亲王老太太看起来年龄很大了,满头银发,微微驼背,看起来行动不是很灵便。她拄着一根由木头削成的拐杖,看着儿子的尸体,泪流满面。
一个妇人在一旁扶着她,轻声劝慰着。
死者的妻子,也就是王氏,穿一身八成新的桃红色细棉布衣裙,耳边挂着一对银耳坠。她正低着头,哭得抽抽搭搭,不停用手里的帕子擦拭眼泪。行动间,露出手腕上雕花祥云纹银手镯,看那成色极新,显然是刚买的。
她看起来哭得很伤心,却一眼也不敢看向自己的丈夫。在她的脚边,是一个两岁的幼儿。幼儿懵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抱着王氏的小腿,一声声叫着娘,想要她陪自己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