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铮见他面庞黑沉沉一片,道:“你想如何报复她?”
霍天瞧了瞧她,牵起一缕笑:“你不是都想好了吗,还问我。”
白铮也笑道:“我只怕你舍不得。”
“别废话。”
他下定决心,退了开来,白铮便坐到昭歌身边,摊开手,变出早准备好的物什。
此物出,门窗紧闭的空间里,迅速弥漫起掺杂浓郁血气的妖息。
案台上的斩妖剑发出强烈光亮,在檀木如意灵力的压制下,很快恢复了冷寂。
白铮舒了口气,霍天看她手里这枚沉甸甸的血红妖元,道:“我们时间紧迫,这个行吗?”
白铮掰开昭歌的嘴:“放心,这是我族中一个吃过上百人的老妖的妖元,植入她体内,三五日便会发挥作用,我们试过无数次,保证万无一失。”
妖元缓慢滑入昭歌喉咙,白铮松开手,还抚了抚昭歌皱住的眉头,笑意温柔:“等她醒来,要不了几天,她就会感到无比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即刻传令,让东虞各地的妖先往过来赶,等她发现不对,我们妖族大军,恐怕也集结地差不多了。”
霍天站到白铮旁侧。
而后,两人同时盯着昭歌。
过了会儿,见她并无异样,霍天拉过被子给她盖好,心里默默感慨道:“师妹,你是否不敢相信,儿时把受伤的你从翻云岭一路背下去,与今夜害你的,会是同一个人?”
“我也没想到,怎么最后,会是我。松陵十六家和全城的人,都想不到吧。”
“谁让你的运气那么差,身边的人全没了,唐家,秦诗一家,凌虚,雪夜,尹惊舞,包括王九阳,你说他都死里逃生见到你了,怎么没告诉你,他是被我推下山崖的呢,你曾有机会发现我的真面目,错过了,便是天意。”
“这一切,要怪,就怪你拜了个好师父,我太恨他了,可他死得过于利索,未让我解气,我只好报复你了。”
“我倒要看看,把你扔到众叛亲离千夫所指的绝境里,承受那些指指点点污言秽语,你还能不能笑得那么快乐,继续叫嚣要除妖驱邪,守护天下。”
“时至今日,我也能共情樊渊了,你们陆家人,还有凌虚这种人,就是该死!”
“是他毁了我,是你们所有人毁了我,我会让你们,都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
夜深,樊家最后一批黑衣杀手撤离了。
瑶姬从天而降前来搅局,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在尹世霖带陆昭歌一行逃走后,她与在场的十六家弟子一通乱打,造成众多伤亡,导致樊家人,黑衣杀手势力,谁也没占到半分便宜。
眼看松陵又出了妖邪,满城动荡,黑夜杀手只好撤退。
这场三方联合,对樊家势力的围剿,又以失败告终,还好实实在在重创了樊家。
十六家弟子怕樊渊醒后算账,合力打跑瑶姬后,便借口要去城中捉另外的孽妖,风风火火离开了。
杂乱半宿的庭院恢复安宁,樊家弟子略作休整,开始清理地上堆满的尸体,污秽的血迹。
经过樊家大夫的救治,一个时辰后,樊渊苏醒。
伤势微重,但死不了。
他坐起身,先命信任的部下去院里翻检。
直到三更天,众人来报说无果,樊渊方确定,他随身携带的那枚檀木如意,丢了。
就在那风吹灯灭,四面漆黑的短短一瞬,有人摸过来从他身上盗走了檀木如意,并给了他一刀。
动作太快,他没发觉是谁。
但很快,有人带着答案进了屋里。
“掌门,属下收到两封密报!”
紫斋暗探俯身呈上来:“一封出自荣州,另一封,是他们方才截获了尹家探子传回来的急报。”
盯了尹家这些天,樊渊自知打凌虚死后,邵虹偃旗息鼓,再无动作,这急报明显来得蹊跷,道:“从哪传回来的?”
暗探抬头,张皇道:“幽篁山,而且,飞鸽带血,奄奄一息。”
樊渊惊疑,忙拆开信笺扫视起来,双眼慢慢瞪大。
暗探瞧他神色又气又怒,道:“掌门,出什么事了?”
樊渊拆开另封荣州的来信,看过后,人平静许多,灵力灌入掌间,两张纸霎时碎成粉末。
“这段时日跟尹家来往过的人,筛查清楚了吗?”他问。
“经我们探查,唯一处可疑:邵虹身边那个石琮,在公子死前,去过秀水镇,进了那家叫蝶凤斋的小馆,馆主听说是两个北地来的女人,昨日已经走了,去向未知。”
“这么巧。”樊渊意味深长地哼了哼。
“您怀疑……”
樊渊非是怀疑,而是已然确认了,道:“咱们还剩多少人手?”
“除了入门不久的小弟子,算上白楼的,总还有六七百名精锐。”
樊渊道:“今夜起,安排他们分成几十批尽快往北撤离临江,保密行踪,不可走漏一丝风声。”
“是。”
“等我伤势略恢复些,会去与他们汇合。”
“那……陆昭歌和尹家人,不管了?”
樊渊冷笑道:“不管了,家里的小弟子,还有那些松陵贱民,都不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