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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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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进去了,巷中,十几个十六家弟子相互对望,纠结紧张会儿,都转向为首的蒲恪。

四长老死了,眼下蒲家成了首位,在这个陆樊两家即将大打出手的关头,他们皆想听他的意见。

蒲恪道:“都瞧我做什么?她说了,谁去帮樊渊,她让谁死,呵呵,也不先看看自己有没有命出来。”

卫家弟子感叹道:“霍天被抓,她若再一死,听雨斋……彻底无人了。”

凌虚逝世后,松陵长久的平稳被打破,他们这几天多少反思了自己过往行径,对樊渊的态度也微妙起来,再不同过往惟命是从,明摆着的,十六家若真出了事,樊渊可不会管他们的死活。

他们的出路,得靠自己去谋了,但,该追随谁呢?

蒲恪心知这点,道:“她自己要进去找死,你们与其在这盘算,还是想想往后如何自处吧,临江晴夜署快建起来了,咱们没几天逍遥日子过了。”

正惆怅,耳畔风声里挟来沙沙的异响,密密麻麻,窸窸窣窣,似有无数人在悄然靠近,蒲恪警觉回头,看向城北那一望无际的黑沉夜幕里,当即变了脸:“有人来了!快,让街上的人赶紧回家!”

樊家前院,一场厮杀如狂风扫荡,以极快的速度终止。

昭歌进来后,没给埋伏在四周的樊家弟子反应时间,站稳便运足灵力,挥起斩妖剑跃至屋檐上,两三招将那里藏身的人尽数杀光灭尽。

灵流猛烈的冲击下,漫天尸体朝四面八方摔砸过去,未来得及发出的羽箭雨点般掉落,哀呼声里,成片的血迹沿着屋檐往下淌。

昭歌踩在尸山上,拭去面颊处的血渍,纵身入了樊家内苑。

里面的人发觉她无意交谈,暗夜里,搭弓上弦的动静分外明显,抬头的刹那,空中无数支箭编成密网朝她射来。

昭歌退了一步,提剑迎上去在箭阵中穿梭,身影快到难辨人形,剑气荡起眼前飞箭回转,朝着暗处埋伏的人反射回去。

足三波攻势后,脚边断箭成堆,积血成河,横满尸体,昭歌滑跪在地,撑着剑不动了。

紫斋副统领支手让众人停下,想看她是否已经中箭,这箭上涂了剧毒,她但凡中一支,必死无疑。就是这细微的举动,让昭歌觑见了他,她从天而降,一把掐住他脖子拖了出来。

将人控在脚下,昭歌环顾周围层叠的屋子,手中灵力大涨,剑气贯穿四下,携一半催山裂海之力猛地荡开,樊家满院厢房,顷刻被夷为平地。

巨大的轰鸣震得松陵天崩地裂,檐上埋伏的众人不及防备,被塌陷的木梁泥土压住,倒得倒散得散,惨叫连连,包围圈很快乱了,昭歌执剑抵住那统领:“樊渊呢?我师兄呢!”

那人颤巍巍指向内院:“都在里面。”

“嗤——”

他颈间被开出一个大口子,鲜红涓涓涌出,濡湿了昭歌的手,她漠然丢开他,清点下人数,樊家上千名弟子,经过先前数次战役的消耗,死了一些,此时前院埋伏的弓箭手接近百人,在斩妖剑的屠戮下,还有少半活着。

内院藏的人只会更多,趁那些人才从坍塌物里爬起来,晕头转向,昭歌一鼓作气杀过去,等真正除掉他们,踩着污血走到内宅,数百个白楼高手执剑齐刷刷涌了过来。

他们身后点灯的廊下,樊渊总算出现了。

昭歌眼圈滚烫,方才有血溅进去,激起一股火辣辣的痛意,像极了她对樊渊的恨。

樊渊远远瞧了瞧她,再看她身后满院支离破碎的尸身,脸色暗了下去,道:“你来了。”

这语气,平静得仿佛在问一个他不待见的登门远客,昭歌怒吼:“把我师兄交出来!”

樊渊笑道:“他是在我这,不知你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昭歌滞了一瞬,指骨攥得发麻:“你杀了他?”

樊渊朝身边弟子示意后,冷笑道:“那种货色,用我出手?他先前拦路被我废了只胳膊,午时又跑上门来,口口声声要为凌虚报仇,结果还没打进来,自己先倒了,废物!照他爹差远了!”

弟子拖出霍天扔在廊前,隔着人群,昭歌勉力辨别,霍天被五花大绑,周身遍布伤痕,人昏迷了,但看起来,还有气。

她稍稍松泛,樊渊道:“知道我为何留他一命吗?我想让他陪你一起死,省得你独自上路寂寞。”

他眼神微狞,白楼的人立刻会意,呈扇形朝昭歌步步紧逼,凉风徐徐拂过,场院中灯影人影摇曳,亮暗交织,只能看清道道雪白的剑芒。

昭歌提了口气,方准备迎战,手里斩妖剑震动两下,剑身处汇满的灵流,散了。

铁刃逐渐冷寂,她多次尝试以灵力贯通,可这剑像死了一般,再无回应。

热泪迅速淌出,糊了视线,昭歌猝然瞪向樊渊,见他满脸不屑压制的挑衅阴狠,遍体血液滋滋冲向头顶。

八九年前,陆家在北地杀白骨精那次,斩妖剑也失灵过,与今夜情形一模一样,是樊渊,是他!他又一次动用了檀木如意,她没找错!

“真的是你——”

她哑声质问。这刻,她等了多年,终于落定。原来她的灭门仇人离她很近,他甚至去过他们一家的葬礼,在年少的她面前故作悲伤,惋惜。

她觉得恶心、恶寒、痛入骨髓。

樊渊道:“你们一家咎由自取!我倒要看看,没了斩妖剑,你这副伤残之躯能抗多久。”

昭歌身心如被火烹油煎,无视自己的处境,盯住他道:“我师父,也是你?”

樊渊哼了哼,懒得再理,道:“杀了她。”

白楼众人围扑上来,几十把剑齐齐刺出。

凛冽的穿堂风刮过,吹得昭歌身子晃了晃,她咬牙杀过去,失了灵力的斩妖剑没能维持太久,密不透风的剑阵当头扫来时,她极力反挡,一次正面相击,两边剑刃猛撞,火星飞溅,虎口霎时被震裂,锐痛直穿脑袋。

昭歌眼前黑了黑,有人趁机一掌劈中她后脑,血从嗓子和鼻腔喷出,她倒地滚了几圈,勉强躲过几番连招,待看到那边不省人事的霍天时,又翻身爬起,再次朝众人冲去。

只有打倒樊渊,她才能得到与他平等对话的资格。

可是,人太多了。惊天的砍杀声里,她的身躯被密集的杀手淹没,显得格外渺小,这场景,恰如那年陆家被白骨精群起围攻,时隔多年,旧忆重现,又到了生死时刻,昭歌内心宁静而空荡。

寒风似从她的颅腔一路吹到肺腑,将她心间的恐惧全然拂散,只余一片茫茫。

舅舅全家死去,凌虚一死,她什么都没了,而今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剩下条命,还不知能留多久,今晚登门前,她甚至没想过怎么活着出去。

毫无顾虑后,出手越发急促凶悍,不遗余力,城墙般排山倒海的攻势,生生让她杀出条血路。

包围圈空出缺口,她赢得片刻喘息之机,余光却见四周有悄无声息的迅疾黑影跃近樊家院子,一个接着一个。

昭歌怔了怔,这些黑衣人落地便扑过去袭击樊家人,全程越过她,像没看到她一样,先冲过来的,还挡在她前方,有护着她的架势,她剧烈的心跳变缓了。

黑衣杀手分了两批,一批先入樊家近身夺命,另一批隐在周围夜色里放弩箭,人数几乎与樊家弟子持平,动手果断,把把短刀割韭菜般抹过樊家人脖颈,利箭如雨下,直射向白楼杀手,目睹他们渐渐折损,樊渊面色难看起来,冷冷命令:“把这些人全部杀光!”

他认得,这些黑衣人正是中元夜跟随凌虚来攻打樊家的杀手,十六家没查明他们身份,但他依稀猜得到,他们是荣州和临江的某些势力。

前几日明成帝骤然病危,一石激起千层浪,荣州局势变动,暗潮迭起,这些人紧急撤走了,他本以为新君上位前,他们不会再来了。

改朝换代的关头,东虞各方人士蠢蠢欲动,他也有意等了结松陵的一切后,立刻进京,与张季青他们联手,让樊家彻底在荣州盘下根,没想到,那背后之人也欲趁国君病危,江山易主时,一举将樊家拔除。

荣州楼祺他们,此时恐怕也在被人围剿。

既然来了,便试试吧,看究竟谁能活到最后!

有了这批黑衣人加入,局面得到缓解,昭歌底气大增,想起之前凌虚派她去萧国的突兀举动,便清楚他们公然攻入樊家的背后,定有荣州那头的支持,临江某些世家高官的授意,以及……松陵一些人的推动。

眼下他们联手,难辨派别,但她知道,一定有。

凌虚死后,临江、松陵忍受樊渊已久的各路人马,是按捺不住了,见她进了樊家,干脆一同出动。

这一晚,酝酿多日的风暴爆发,上百人抵死拼杀,刀剑的铮鸣在夜色里铺陈开,灰白的剑锋箭尖密密匝匝,如万千星光流转忽闪,比夜空蒙昧的薄弱月色更亮,昭歌收了斩妖剑,抽出腰间缚妖铃,运足灵力,杀入战局。

接连有人倒地,或中了箭,或被剑撩到要害,或遭灵流掀翻从天上坠落,一排人四散零落,后来者立即补上,院里尸首横陈,杂乱无章,隐隐漫起层淡红血雾。

一刻钟后,樊家人节节败退,包围圈移至院中央,樊渊见势头不对,急忙要避,昭歌甩出铃铛拦住他,抄起斩妖剑从后方攻上去,樊渊的十几名部下拼死抵挡,架不住她身边持续来人增援,一通混乱的清缴后,昭歌抓住机会从众人间飞身过去,拔剑袭向樊渊。

樊渊手执辟邪剑生生截住她一击,四目相对,二人眼中皆狠戾异常,但见撤走的后路被黑衣人堵死,自己没机会全身而退,樊渊看了看她,终是招手叫了停。

樊家弟子死伤略多,活着的一停手,立马被黑衣人尽数控制住,厮杀暂止。

昭歌咬起帕子,包住自己左手撕裂的伤处,望着樊渊道:“我有话问你。”

樊渊微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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