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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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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帘探进亭内,洒遍全身,刺骨透心的寒凉仿佛要剐下一层皮肉,霍天无端笑得很大声。

亭外雨势漫漫,他满腔悲凉,整个人被巨大的痛苦淹没。

这些年,他单靠一只手,扒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徘徊多年,终于寻到理由,不必再忍了,他掉进了心底那个腐蚀出的黑洞里。

下坠,眩晕,恶心,又因这份清醒而猛地放松了。

短短数日,他从一个被戳脊梁骨的私生子,变成无人在乎的弃婴,再到现在,又成了人妖共生的孽种。一次比一次糟糕,命运究竟还要跟他开多少玩笑?

同生凡世,为何所有坏事都落到他头上了?

白铮目睹他倒地长笑,笑得比哭还难看,上前放缓语调道:“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这下,你该明白,凌虚为什么那么厌恶你了吧。”

过往种种细节浮现眼前,凌虚对他那深重的嫌恶,瞬间可以解释了。

心神俱焚中,霍天来不及往深处想,或许,也没有可猜忌反刍的,从她说出来那一瞬,所有关节被打通,完全不用再多解释,这话,是真的。

他瞪向她,葛二和这个妖,前后揭露了他的身世,他一点也不欢喜,道:“你缘何要告诉我这些?”

白铮道:“我只是不想看你被人蒙蔽。”

“你可真好心。”霍天哼笑一声,旋即变色,腾身而起,催动银丝缠上她的躯体,无数条丝线陷进肉里,白铮顿时疼出冷汗,霍天血红的双眸里杀气满满:“那便对不起了。”

“你要杀我?”白铮惊诧。

霍天道:“我很感谢你告诉我真相,但我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

他仅剩那点岌岌可危的尊严了,可没人拿它当回事,他被所有人踩在脚下蹂躏。

白铮道:“我没杀过凡人。”

霍天手指一动,银丝蓦地收紧,红衣上有血迹漫出,他道:“还想骗我?你没杀过人?你根本不是幽篁山的!若说实话,我还能留你一命。”

白铮双手背后,妖力聚集在指尖,破土欲出,犹豫会儿,她忍住了,放弃抵抗道:“好,我确实不是幽篁山的妖,我此次,一冲陆昭歌来,二是冲凌虚来的。”

出乎意料,霍天放开了她:“这还差不多。”

白铮甩去手上血珠:“你怎么看出,我不是幽篁山的?”

霍天道:“直觉,前夜初次见你便猜到了,披再美艳的人皮,你也藏不住你这身妖气,比如,你现在出现在陆昭歌面前,她也照样会一眼认出你来。”

“我们果然是一类人,”白铮笑道,“我隐瞒了我的身份,但你的事,我并无半句虚言。”

霍天道:“昭歌的仇家只有白骨精,八年前,是你害死了她一家?”

他一脸平淡,白铮道:“不是我,那些都是我父辈的恩怨,我此次,专程来终结这一切。”

父辈?看来,不止一两个白骨精,是一整个白骨族。霍天道:“所以你骗我?想让我与他们反目成仇?”

白铮笑了:“霍公子,我诚心来此,怎会骗你?何况,你问问你自己,你不是也有这种怀疑吗?我说谎与否,你心知肚明。”

“你的生母是妖,而我的生母是凡人,所以,我们同病相怜,都是人和妖生出来的孽种,不过你比我幸运一点,你的母亲,用半身妖力运转出了玄净丹,让你至少是个完全的凡人之躯,而我虽有凡人血统,内外却与妖类没有区别,但你比我倒霉的一点是,你是被凡人养大的,自小活在凡人堆里,日子必定不好过吧。”

霍天愤然道:“少与我套近乎,没有证据的事,我凭什么信你。”

白铮道:“我知道,想借此让你与你师父决裂,远远不够,那么,证据给你。”

她自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笺,道:“沈香寒留给你的亲笔血书。”

霍天的怒意更深了:“她坟墓里的书信,是你们拿走了?”

白铮道:“嗯。”

霍天惊讶于她的从容:“你们就不怕被我们发觉吗?”

白骨精这种禁妖,吃人杀人臭名昭著,族中不可能有没沾过人命的善妖存在,一旦在东虞动用妖术,定会瞬间暴露身份。

白铮解释道:“东虞遍地捉妖师,我们想要调查,并不敢轻易大肆动用法术,故而入世后,我们是像凡人一样,一步步自己去查证的。”

“你们早就盯上我了?”霍天踩中了死处。

原来他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毫无价值,自小习惯被人忽视,他压根没想过有人会害他,对他曲折的身世感兴趣,以至沈香寒留给他的书信无故失踪,他都没有细思缘由。

本想樊家带葛二来松陵给他泼脏水,是极限了,这些妖,竟还赶在他们之前。

白铮道:“没有多早,大概先你一两步而已。”

霍天上下瞥她:“你们已经可以藏在凡人堆里活动了?”

白铮道:“是啊,我们白骨族满身血腥气,一出现便会被捉妖师察觉,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凡间日新月异,我们也要有点长进,否则,还如何生存?”

这八九年来,凌虚和昭歌以及大半个捉妖界,都在盯着凡间动向,可这些白骨精,早就掩人耳目混迹于世了,套上人皮,白夜潜行,默默无闻,恐怕没谁会猜到,白日擦身而过的寻常路人,会是东虞赫赫有名的禁妖。

放在以往,霍天还会惊叹,但此刻,什么禁妖,世仇,都与他无关,他拿过书信,想打开,又察觉到了什么:“那这之前呢?你们进不了听雨斋,我过去不常出门,你们又是怎么发现我与凌虚关系存疑的?”

樊家是借秦洄这个突破口,秦洄年少,但不蠢,可能会被熟悉的樊家利用,绝不可能与陌生的妖邪为伍,难道,听雨斋还有别的叛徒?

有那么一时,他几乎要怀疑昭歌了,很快便打消了这种疑虑。

白铮坦荡道:“你既已猜到,我便不瞒你了。”

真有?不可能,她若派旁人来听雨斋偷窥,以凌虚警醒的程度,必然会发觉,那除秦诗一家,昭歌之外,还能有谁?

霍天咬牙恨齿道:“是……红锦天?”

他忽略了,谁说叛徒一定是人,红锦天对他的关注不少,有时显得过度殷勤,现在想来,分明可疑!

白铮道:“是它,听雨斋传承百年,内外固若金汤,结界重重,我们想尽办法都束手无策,又不敢真正动用妖术偷入,才选了不会引起怀疑的红锦天,你们会警惕一个妖,总不会警惕一个松陵土生土长的灵吧,找到它后,我还在苦思,要如何不动声色把它安插进去,没想到后来,是你那好师妹,亲自带它进的听雨斋,帮了我们大忙。”

她笑微微的,霍天想起昭歌,心里不太舒服,慢慢拆开信笺。

上面的字略有褪色,的确是沈香寒的字迹。

霍天扫了一遍,仰头看向白铮。

白铮道:“你很希望这一切是假的,可惜从头到尾,我们仅靠人力去彻查,无从造假。”

“从红锦天口中,我们觉出你与凌虚关系怪异,以此为突破,查到了沈香寒,渐渐摸透了整件事。”

“沈香寒留给你的信,抱歉我们先看了,那时她在万般绝望之下,心中依然念着你,觉得你长大后会去找她,所以,她不想将你永远蒙在鼓里,便写明了你的身世:你不是她的孩子,你的生母乃临江一女妖,时过境迁,她望你不要为之恼怒,她过去将你视为亲生骨肉,只愿你得知真相后,能好好活着。”

“我们发现了这个惊世骇俗的真相,以你的年岁,往前调查,在建安十二年前后,临江只出过一个妖,云妖,霄露,这个名字,你记住,查明霄露身份后,我们又调查她的死因,后来发觉,她在临江出现又消失的时间,与你师父凌虚的活动轨迹高度吻合,沈香寒也一样,他们三人停留在同一地点,你该清楚,当中有怎样的纠葛。”

“原先我们也当凌虚与沈香寒有什么见不得的人的关系,但从沈家那头查起后,又翻出了一件旧事。”

“多年前,你师父凌虚,原是沈家的长子,因他娘身份卑微,他又性情反叛,不得沈家重视,后来,他娘不堪折磨,被逼投了井,他与父亲决裂,怒而离家出走,连沈老爷重病,弥留之际,也没回来看一眼,沈家宗族大怒,将他从族谱上除名,抹去了他在沈家的一切痕迹,而那时,沈香寒是沈家唯一一个与他有情谊的人,兄妹分别十余年后,沈香寒出阁,便趁霍骁离家后,四处找寻兄长踪迹,终于,二人相会在了临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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