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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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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弄清那个神秘女人是何方神圣,隔天,霍天又下山了。

凌虚决意闭关,并派昭歌去萧国除妖,他不便打扰他们师徒情深,眼不见为净。

进不了昭天楼,需想想自己的去路了,下半生,天大地大,无以为家,该如何安放自己?

思来想去,霍天心底弥漫起深深的迷惘。

一直以来,他在除妖这条路上走得艰辛,郁郁难得志,被凌虚推着往前去罢了,内里对降妖救世,其实淡漠无感,并不热衷。

对其他人事,也一样,在听雨斋每一刻,他从未有过真正的放松快乐,这凡间精彩纷呈,惊心动魄,他始终默然观望,像混迹在人堆里的影子。

无父母庇佑呵护的半生,做什么都困难,与这尘世,隔有厚实的屏障,若能像昭歌,自幼众星捧月,被爱意肆意浇灌,他是否不会比她差?

试想,却也无用。有些人对他的讨厌是没有理由的。

城中早起的百姓见他还敢在街上逛,嫌恶之情溢于言表,与旁人交头接耳,生怕他听不到,往常遇到这类鄙薄之言,霍天还会觉得难堪,但现下,所有的情绪,抵不过他满心蒸腾的恨。

他恨凌虚,恨嘲讽他的人,恨这个世界。

一路上,看笑话议论的人居多,但不敢随意靠近,偏有人厚颜无耻,快到那条巷子时,五六个醉醺醺的十六家弟子围了过来。

“哟,霍大公子?这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啊?”

“人家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肯定要急着去认。”

“瞧瞧,你们从前看不起人家,这下好了,他亲爹成了临江闻名的凌虚长老,一下便越过咱们了,往后,你们可要对人家客气点。”

“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对他客气?他也配!”

污言秽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霍天强压怒火道:“让开。”

“呵,才认了爹便这般神气?”

“你娘是个毫无廉耻的贱妇!娼妇!你真当自己金贵呢,哪来的脸。”

“你们大家说说,这种出身的人,还痴心妄想进昭天楼,去了也只会脏了昭天楼的地方。”

“难怪凌虚对你嫌弃至极,你原是他年轻时欠下的风流孽债。”

“这些年,他把陆昭歌捧成宝,对你这个亲儿子不管不问,连听雨斋都留给了外人,可见你在他心里是何货色。”

几句戳进肺腑,霍天看准离得最近的弟子,抬手一拳砸向他面门。

有弟子提剑砍来,他照旧两招撂翻,将人抵在脚下,厉声道:“你再说一次。”

他目光冷得像要杀人,几个弟子见势不妙,爬起来抛出狠话跌撞跑了。

围观者畏惧而漠然,很快作鸟兽散。

霍天轻声嗤笑,不得不说,樊渊放罗刹鸟的决定是对的,他现在,同样想杀光所有窥探他的人。

什么除妖为民守护百姓?他们就算全死了,与他又有何关系?松陵非他故乡,他在这里没有家,没有亲人,朋友,更不想在乎谁,他们哪怕死光死绝,他也无所谓,最好都别活了!

转头,又在远处街中,瞧见了昨夜那道暗红的倩影,醒目异常,白天看来,和沈香寒的身形更像了。

霍天头皮发紧,扒开挡路的人跑过去,每追到近前,那个身影总会消失,待他苦寻无果,又在下个路口出现,像耍着他玩,找寻的过程中,他愈发确定那个女人不是凡人。

大白天没可能见鬼,那她,是妖?

身在松陵,寻常妖邪莫敢造此,四周街巷越来越偏僻静谧,霍天依然放心大胆追了上去。

最终,两人来到松陵城外,行进湖边凉亭内,女子停了。

青山绿水间,她那身灼灼红衣血似的流泻进地里,扎眼而诡谲。

霍天随后赶到,这窈窕的背影,和沈香寒相似,但他明知不是,一个妖,平白无故接近他,怀着什么心思?

女子毫无预兆回头,对他嫣然一笑:“你是在找我吗?”

霍天缓步迈入亭子,渐行渐近,瞧清她脸,的确与沈香寒有四分像,但她周身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妖艳,是沈香寒没有的。

“你是何人?”他满目警惕仇视。

女子无所畏惧:“你觉得呢?”

一线银丝猛然勒上她脖子缠紧,霍天靠近一步道:“我觉得,你胆子很大。”

女子垂眼看下那银丝,道:“别这么草木皆兵,我未必是你的敌人,你该恨的,是樊家和松陵城内那群乌合之众。”

霍天道:“那你屡次接近我,所谓何事?不说清楚,我杀了你。”

女子道:“我没杀过凡人。”

言外之意,她是个善妖。霍天道:“你敢出现在这里,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此行,为你而来,”女子扫视他清隽的眉眼,“你和凌虚长得的确不像,你应该,更像你的亲娘。”

最近不知中了什么邪,是个人,都来关心他的爹娘,霍天冷嗤:“我亲娘?”

女子道:“对,你亲娘并非沈香寒,但你的生父,是凌虚。”

她口吻笃定,霍天又被惊雷击中,深身麻痹:“什么?”

女子淡然道:“在听雨斋多年,你早觉凌虚对你的态度十分奇怪吧?”

“他对你,不单是疏远,若真如他们所传,你是凌虚和沈香寒的私生子,凭凌虚在东虞的地位,认了你,也无人敢诋毁半句,便是为了听雨斋的名声,无法相认,他大可收你为义子,予你正常的父爱,可他偏生对你百般冷落厌恶,甚至在此事未被戳破之前,对你比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要恶劣百倍,这当中的缘故,你就没想过吗?”

霍天阵阵发愣,凌虚对他的情感,确实怪异到扭曲,那种入骨入髓的厌弃非比寻常,甚至越过了他本身。

他感觉得到,凌虚是透过他,在讨厌一个人,那他的生母是谁?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凌虚记了这么多年的仇?

沈香寒一个娴雅的闺阁女子,显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他疑虑而惊悚,看过去,为显诚意,女子摊手仰头,露出修长的脖颈,道:“我若有半句虚言,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霍天思绪糟乱,僵持会儿,他勾动手指收回银丝:“你怎么知道?你一个妖,为何会在意这些。”

女子轻叹,绽出柔和的笑意:“当然是为了你,谁让我们同病相怜呢。”

同病相怜?

霍天不解其意。

女子道:“一面之词不可信,你先回去问问你那好师妹,她知道的,必定比你多。”

此事与昭歌有关?霍天道:“问什么?”

“问她,你师父本名叫什么,再问她临江仙人岭云妖一事的来龙去脉,清楚了,明日我在此地恭候大驾,我叫白铮。”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你与我是一路人。”白铮深沉微笑。

***

回城上翻云岭时,霍天一步一顿,他平淡多年的生活,一朝崩塌,前途亲情,尽数湮灭,一个人活这么大,连生身父母都弄不清楚,何等可悲。

幼年时,他以为自己是霍骁和沈香寒生的,从白城回来后,以为自己是凌虚和沈香寒的血脉,昨夜,凌虚又说他是捡来的,与他们无关,他辗转一夜,即将接受,莫名出现的白铮却说,凌虚是他的生父。

呵,连秦叔和秦婶都爱秦诗,他却被人踢来踢去,果然是不该活在世上。

到听雨斋,昭歌正和秦诗说着话,见他回来,局促站起:“师兄,你一大早便出去了?”

霍天嗯了一声。

他要怎么开口,才能避免敏感的昭歌起疑?陌生人对他的鄙视,会让他愤怒,身边熟悉之人的可怜,只会让他羞耻,每提及一次,便丢脸一次,却又必须问。

秦诗看出他有话要说,先行离开,院里余下两人后,昭歌道:“师兄,你还好吗?”

他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昭天楼拒之门外,估摸此事有楼祺和张季青暗中操纵,她已决意向静乐公主求助,静乐左右不了昭天楼用人,能给他们些震慑也好,樊家搅乱松陵临江不够,还将手伸到了荣州,往后,整个东虞岌岌可危,对付樊渊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荣州那边暂无回应,昭歌不想霍天提前得知,便没提。

她这种无关痛痒的嘘寒问暖,霍天选择忽略,道:“好或不好,有什么要紧,该丢的脸,我都丢尽了。”

昭歌道:“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胡乱说的。”

霍天道:“无所谓,反正他们一向看不惯我,你知道师父的原名叫什么吗?”

“师父的原名?”昭歌思索下,顺口道,“他之前提过一次,姓钟,单名一个亦字。”

陈年旧事,凌虚从来惜字如金,对他无半点透露,却愿对昭歌和盘托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们的深厚情谊可见一斑。

霍天掀掀嘴角,只觉钟亦这个名字很寻常,便摒弃了委婉道:“我记得你之前从荣州回来时,跟我提过你在临江仙人岭那遇到了迷雾异象,与一个云妖有关?”

他整个人怪怪的,昭歌惑然瞧着他,道:“……对,云妖,这还是去年在巫溪城,我偶然得知的。”

霍天屏息凝神:“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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