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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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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入十二月的天,黑得会早些,昭歌出去后,天际夕阳散尽,暮色正渐渐沉下,山顶起了风,刮得山林如浪潮般翻来滚去,看来,今夜多半有雨。

秦保忙着在院内点灯笼,秦洄跟在他身边,神情恹恹,动作迟缓,任凭他唤了两声搭把手都不理人。

秦保回头怒骂句小兔崽子,乍见昭歌,笑道:“姑娘出来了,晚饭就快好了。”

昭歌应了声,过去帮他扶好梯子,秦洄靠在远处廊柱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秦保边动手,边叹了几声,向昭歌诉苦:“这段时日,他脾气古怪了不少,成天阴沉沉的,也不知到底瞒着什么事。”

昭歌瞧眼秦洄,这个自小调皮捣蛋的男孩小时候还常追在她身后唤她姐姐,如今大了,倒与她生分了不少,她无奈一笑:“大抵是少年心性吧,秦叔您不必忧心,待他再长大些便好了。”

秦保道:“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自幼家中一贫如洗,大字不识一个,靠着一手厨艺才勉强混口饭吃,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能进听雨斋,有了他,我想不能叫他同我一样,便花大价钱送他去山下上学堂,进书斋,又求凌虚长老在闲时指点他,带他学些武艺傍身,满心希望他能出人头地,结果反倒养出一个废物,竟还不如女儿半分贴心。”

“您说哪里的话,秦洄只是年幼……”

“年幼?”秦保略微压低声音,“你不知,前些日子我下山采买,竟撞见这混账出没赌坊,那是什么地方?我没忍住揍了他一通,这不,打那之后,他便再没与我说过话,作孽啊。”

秦洄如今也不过十三,出没赌坊?昭歌觉得不妥,只能寻些话强行安慰:“或许他只是好奇。”

秦保挂完最后一盏灯笼,见院中亮堂起来,下了梯子道:“我是不指望他了,没得生那些气,儿孙自有命,我懒得管他,姑娘是来找霍公子的吧,他已经回去了,我看他受了些伤,恐怕需要用药。”

昭歌有点担心,绕去药房取些伤药,到霍天门外敲响房门。

不久,霍天过来开了门,身上衣服换过了,面色如常:“昭歌?你同师父都讲完了?”

昭歌:“完了,师父特地让我过来看你,你没事吧?喏,伤药,需要我叫秦叔来帮你上吗?”

霍天有点意外,不过想起过往昭歌总在暗中修补他与凌虚的关系,也不多在意:“我已经没事了,只是擦破点皮,睡前再上药也不迟。”

昭歌进屋放下药:“那你可别忘记了,记得伤口别沾水,师父下午让你练的什么?”

“剑阵,你之前破过的,只是我的银丝主暗杀,正面对抗总是吃力些,所以费了点力气。”

昭歌笑道:“破了便好,秦叔炖了你最爱的汤,走,去尝尝。”

霍天犹豫须臾:“走吧。”

听雨斋的晚饭,是一日最热闹的一顿。

除了人之外,斋中养的灵兽也会在此时从山中归来,灵鸟在檐上捡拾洒好的谷粒,小狐狸小花鹿野猫兔子山鹰齐聚院中等待喂食,当然,今夜里头还多了只显眼的公鸡。

红锦天显然不知道规矩,一来便被带头的花鹿挤到了后面,还嚷它:“后来的要排队。”

红锦天在人间待过,深谙动物间的相处之道,默默走到后面,还向别的动物热情介绍自己,夸夸这个赞赞那个,搅得院中灵兽都兴奋起来。

众人看着它笑了一阵,秦保与秦夫人端了汤过来道:“长老说让你们先吃,不必等他,他去了后山静堂。”

昭歌了然,望向满桌挤得满满当当的菜肴:“那我们先吃吧。”

他们都懂凌虚的规矩,静堂是凌虚闭关之地,一旦进入,谁也不能去打扰。

可好端端的,师父去静堂做什么?

想不清楚,她对雪夜道:“师父说今日逢七,明日帮你算。”

雪夜道:“好,不急。”

秦夫人盛了汤给霍天:“公子尝尝,今日这汤,还是……”

秦诗暗中踩了她一脚,她方改口:“还是我们悉心熬制的,多喝些。”

霍天客气接过,饮了几口,并不多言,秦诗吁出口气,又招呼雪夜道:“雪公子,来,别客气,这些菜是我父亲在山中种的,还有这七宝鸡,是从翻山斋猎人那换来的,珍贵,新鲜,做法也格外复杂。”

有她滔滔不绝,饭桌自然热闹畅快,一行人吃聊甚欢,外加灵兽做伴,吵吵闹闹直到戌时才结束。

***

夜里,松陵果然下了雨。先是淅淅沥沥落地无声,而后势头骤猛,砸得满园水花飞溅,绿竹垂首,浓浓的湿风直从窗户往室内扑。

小昙在窗前装模作样哀叹:“一场秋雨一场寒,等这场雨过了,便要入冬了吧,哎,我最厌恶冬日。”

回头见尹惊舞在榻上静坐,它道:“你干嘛愁眉苦脸?”

尹惊舞有心事,随口敷衍道:“与你无关,赏你的雨去吧。”

小昙左右摇摆自己的花头:“我知道你是在为尹家来日忧心,做人可真累呀,幸而我只是一株花。”

尹惊舞过来掩了半扇窗,“没良心,当初若不是子珏哥把你从山里挖出来,你现在早烂成泥了。”

小昙叉腰道:“我这可不是没良心,这叫乐观,从不为还没发生的事烦恼,你也该学着点,对了,你明日记得把我放回药园去,我此去舟车劳顿,需要缓缓。”

尹惊舞道:“行,就你金贵。”

“我当然金贵。”

“姑娘?”

有侍女推门而入:“夫人回来了。”

尹惊舞再无闲心与小昙斗嘴,拿起门边的伞,又问:“她歇息了吗?还是正在用宵夜?”

侍女道:“夫人用过了宵夜,现下在书房,应该还没睡。”

尹惊舞这才放心,撑开伞,穿过寒风凛凛的庭院,往邵虹住处走去。

到了地方,裙子都湿了一大截,尹惊舞擦净面上雨水,踌躇会儿,请守在门外的庭茹进去通报。

雨更大了,半空隐隐有雷声轰隆,长廊处风灯摇曳,光影在厚沉的夜幕里跌扑不定,忽大忽小,尹惊舞深吸口气,裹了下衣衫,只盼望自己此行能有所获。

走进书房,庭茹不待她说话便退了出去。

尹惊舞行几步到了内室,邵虹靠在桌前按揉眉心,想是这一日累得不轻,抬眸看她,声色也虚弱:“惊舞,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吗?”

“打搅夫人了。”尹惊舞犹豫着怎么开这个口。

邵虹道:“不必客气,你我都是一家人,有话问吧。”

“好,我来找夫人,是想问问您,当初子珏哥前往漓城除大妖黑蝶一事。”

她一口气说完,邵虹倒没反应过来:“黑……蝶?”

尹惊舞肯定道:“是,这次去巫溪,机缘巧合下寻到些内幕,事关大妖黑蝶,所以想来问问您。”

邵虹听明白了:“你是说,你查到当年绿萝乡村民失踪之事与黑蝶有关?”

“还没查清,不过目前,黑蝶恐怕是唯一线索,当初参与此事的唯有咱们家,我思来想去,只能来问您了。”

邵虹示意她坐下再说:“是谁告诉你黑蝶与绿萝乡之事有关的?他还知道别的吗?”

尹惊舞道:“是我们的推测,其实此去,我探查到的是另一种妖邪血流萤,也是传闻里禁妖的一种,而黑蝶也曾被传作禁妖,故而我猜想这二者是否会有联系。”

邵虹道:“原是如此。”

“夫人,那年子珏哥可有向您说过除黑蝶的具体经过,此妖究竟什么样?它能施加诅咒是不是真的?”

“胡扯,”邵虹斩钉截铁,“诅咒什么的,都是那些人以讹传讹。”

尹惊舞顿了顿:“那……当年参与除妖的十位师兄师姐,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子珏哥的病?”

邵虹沉默会儿,方道:“你若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当年事发,我也问过子珏经过,他说在除黑蝶途中,他们确实遭遇了一些事。

“五年前的秋日,漓城街头突现大妖肆意伤人,引发百姓惶恐,漓城城小,无捉妖士,城主求助松陵,但那些人在听到妖邪是禁妖的传闻后,都不愿去收服,你该记得,那时离陆家满门被灭才过去三年,他们家人死得蹊跷惨烈,在东虞可谓石破天惊,让整个捉妖界震荡惶恐了许久,这时又冒出一不知来历的禁妖,无人敢贸然出头去除,都怕步了陆家的后尘。

“后来,子珏告诉我,他去。陆家不在,东虞百姓总要有人守护,我没拦他。他与那十名门徒到了漓城,见那大妖,原是只半座亭楼那么大的黑色蝴蝶精,唤作蝶精是为了顺口,其实,那是只妖,还是只杀人如麻残暴血腥的蝶妖,更是个妖艳如蛇蝎般的女子。

“到的时候,漓城有条街已经血流成河,子珏与门徒们花了好几日,经过一番苦斗,终于擒住了她,经漓城百姓城主哀求,他们决定就地斩杀,临行刑前,他问出了蝶妖行凶的缘由——原来她爱上了一个凡人,甘愿为他在人间苦守,可到头来,那负心汉狠心抛弃了她,还串通道士想杀掉她,她愤恨难平,才在城内大开杀戒。

“子珏对此很是唏嘘,想劝她来世从善,不料那蝶妖怀恨在心,在行刑时骤然向他们喷射毒汁,叫嚣要拉他们陪葬,他们那时应该都沾上了,中了蝶妖的毒,只是一时没有察觉,直到事情了结回到松陵后,子珏才觉察不对。

“之后的事你也清楚了,那十名门徒接二连三离奇死亡,外界传闻是诅咒,实则,他们只是中了毒,但那毒无解,还会控制人的神思,让人以种种意外死去,我日日请求神佛庇佑,本以为子珏会没事,谁知三年前,他的身体骤然变虚每况愈下,在他对我说夜夜都能梦到那蝶妖向他索命时,我便知晓,他也要离我而去了。”

一席话说尽,勾起了伤心事,邵虹眼眶微红。

尹惊舞安抚了几句,心想这样看来,那黑蝶多半是只普通的蝶妖。她除了来历不明外,倒没一点像禁妖,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听过血流萤会与凡人相恋的。

禁妖之所以为禁妖,是其妖踪行事诡谲,杀气血气重,若还能与凡人相恋,那与普通妖邪有何异,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尹惊舞不免失望:“原是如此,这样看,她应该是只寻常妖邪,与禁妖什么的,扯不上关系。”

邵虹温声道:“我先前翻查过很多典籍,并未找到关于黑蝶的记载,只有两种可能,要么黑蝶是危害百姓稀世罕见的妖邪,要么她是人间山林河泽自行孕育出来的,平日藏得深,对凡人危害小,不足以记录在册,漓城那次,可能只是个意外,你说呢?”

尹惊舞思索着道:“我觉得禁妖做不出与凡人相恋这么傻的事,也许如夫人所言,是我想多了,她没我预设的那般厉害,远远达不到席卷绿萝乡的标准。”

邵虹附和:“嗯,我也是如此想的,否则这些年,翻天覆地也会将她挖出来。”

此行算是无所获,也算是有所获,至少排除了黑蝶,可下一条线索又会在何处?

尹惊舞勉强安慰自己,正要离开,邵虹忽然道:“惊舞,还有件事,我要与你说一说。”

“夫人请讲。”

“双木对你有意,你可知情?”

这话突兀,尹惊舞心中一震,瞬时垂眸不知该作何反应:“我……”

邵虹怕她害羞,也不过分强调:“你们都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只是尹家如今的光景,暂且还顾不上这些,这么多年,你一心查找绿萝乡事件真相,从无他顾,双木又始终不谙世事,我瞧你们当局者迷,也没对你们提过。”

“眼下双木身份特殊,谈婚论嫁也不能同以往般自由,还得为尹家考虑,不瞒你说,之前,我曾起过让他娶昭歌的念头。”

尹惊舞呼吸一停,胸口还是像被无形的手牢牢按住,不知该涌现出什么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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