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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听雨斋(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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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身量纤纤,举止却彪悍勇猛,边尖叫,边将手中扫帚挥舞地气吞山河,打得红锦天上蹿下跳毫无还手之力,昭歌上去时,斋门前漫天飞的都是金黄的鸡毛。

好在红锦天及时跳上屋檐捡了条命,惊恐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凶!”

秦诗最烦有人说她凶,扫帚一甩,叉腰道:“你个不长眼的小精怪,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闯,有种下来,看姑奶奶怎么教训你!”

红锦天哼哼:“这么悍猛,当心来日嫁不出去。”

“你说什么!”

“诗诗。”昭歌扶额打断他们。

秦诗事先知道她要回来,先是欢喜叫了声陆姐姐,没寒暄几句,又扯住她怒指红锦天:“姐姐,这只鸡欺负我,你帮我把它打下来,我让我爹马上起锅炖了它!”

听雨斋独占翻云岭山顶,十分空旷,只住了凌虚与霍天昭歌三人,他二人当初上翻云岭时都年幼,凌虚特地从松陵雇了秦诗一家来照顾他们的饮食,转眼间数年过去,秦家俨然也成了听雨斋一员,昭歌喜热闹,这些年在斋内,幸而有秦诗相陪才不至无聊。

她还未说话,红锦天又战栗着不甘道:“凶丫头,你凭什么炖我?我又没有得罪你,倒是你一上来就打我,瞧给我毛都拔秃了。”

“没得罪?你没头没脑闯进来就已经得罪我了,你是怎么过的结界?谁准许你来这里的?扰了道长清修你可担待的起!”

“呃……”昭歌揉揉隐隐作痛的耳朵,“是我带它上来的。”

秦诗愣了愣,瞧红锦天委屈巴巴,道:“你干嘛带只鸡啊。”

昭歌朝红锦天招手:“下来,道歉,你要进斋,还得我师父同意。”

***

斋中庭院内,霍天蒙着眼,整个人绷得像即将离弦的箭。

凌虚立在廊下,操控灵力,开启场中剑阵。

密密麻麻的木剑在他的控制下齐刷刷袭向霍天,而他只能凭借听觉躲开攻击,竭力运转手中微不可查的银丝回击。

好不容易挡开一波,木剑稀里哗啦跌落,下一瞬再度升起,霍天在场中翻滚旋转飞扬,身影快到辨不清楚,依然不断被划伤,衣衫渐渐布满血色泥渍和汗水,可他不敢停,直到用银丝将所有木剑缠绕定住,如在半空结了片巨大的蛛网,他才敢落地略略松口气。

不料,廊下响起一声长叹:“哎——”

霍天身躯一僵,疲软到至极的双手瞬时攥紧。他指头本在渗血,经这一握,满手心皆是粘稠的液体。

凌虚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立即重启剑阵,又拿起长弓架好三支箭对准他,冷道:“再来!”

听这语气,霍天冷汗不断,知晓自己的机会不多了。

可心一乱,脚下步子也跟着乱,耳边飞剑相互碰撞滑行的咻咻声络绎不绝,他觉得心烦意乱,在那三支冷箭齐齐向他射来时,他竟走了神,再躲避时,一箭已没入他肩头,他被强大的冲力击得后翻在地,蒙眼的黑巾跌落,睁眼时,又一支箭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他瞳孔猛震,呼吸骤停:“师父!”

余光见凌虚出手,那只箭贴着他眼睫停滞下来,倏而落地,满头的冷汗也随之滚坠,抬头,凌虚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冷漠而失望:“人在心不在,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霍天垂头跪地,指尖血迹在地上汇成蜿蜒的一小股,他没有争辩,因为他确实不在状态:“弟子无能,请师父责罚。”

话落,一道清脆的女声忽然在墙外响起:“长老!陆姐姐回来了,有精怪要入斋,她请您过去呢。”

凌虚脸色不禁舒缓了些,转身离去,临到门口才头也不回地丢下句:“何时有能耐破解这剑阵再去休息。”

霍天目送他离开,牵动沉重的唇角,挤出难堪的笑。

他似乎忘了他也是才出远门回来,去接昭歌这几日一路都在赶着时,他没睡过一个好觉,甚至今晨还在船上颠簸着,眼下却要马不停蹄破解这密不透风的剑阵。

霍天松开紧握的拳头,抬手拔出肩上的箭,好在,伤的并不深,血流了一阵,便干涸了。他缓缓坐在地上,催动灵力,目睹银丝呈蛇状从指间绽出,很快被鲜血染成艳红,伴随着指端火辣辣的痛意。

银丝,银丝,从他七岁上山起始,凌虚便只给了他这根银丝。

别的世家弟子学剑耍棒舞刀弄枪,而他唯有这截细软不起眼极难驯服的银丝傍身,曾几何时,他也曾鼓起勇气跪下哀求凌虚,说自己想学剑。

他每每看着昭歌挥舞手中斩妖剑,透出一股意气风发的朝气,都会异常的羡慕。

可凌虚只是冰冷地看着他,说:“我只教你这个,不愿学,你可以走。”

他自此再不敢提半个字。

还有更多明里暗里的冷遇,不过,他习惯了。

庭院一角的墙洞里忽然钻进来一团雪白的云朵。

是只白狸,浑身乱蓬蓬湿漉漉的,凑近后,许是被他一身血迹吓到,围着他不住打转轻哼。

这些常来光顾听雨斋的灵兽,养熟了之后很粘人,霍天想摸摸它,怕弄脏它的毛发,转而用银丝在角落里制成一架柔软的吊床。

“去玩吧。”他温和道。

小狐狸还想撒娇,瞧他迅速擦净双手站了起来,即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慌忙跑过去窜上吊床。

霍天吁了口气,启动剑阵时,忍不住扭头望望庭院那边深重的高墙。

高墙内不断有喧闹的笑声传出,隐约听见昭歌在分自己带回来的吃食。

霍天皱皱眉,咬牙冲进湍急的剑流中。

过了半刻,新一轮攻击结束,依旧是以失败告终,他拖着身躯到廊下桌前喝水,秦诗忽然跳了出来:“你没事吧?”

霍天下意识想遮掩一身狼狈,最终忍住了:“多谢,还好。”

秦诗没察觉到他那隐秘的难堪,偷偷数下他身上的伤口,唏嘘着抓住他衣袖:“都快两个时辰了,长老还不让你停啊,我让陆姐姐去求求他吧?”

霍天淡淡瞥下她,不动声色收回手:“不必,秦姑娘可以去告诉秦叔,晚饭不必做我的了。”

秦诗虽大条,倒没迟钝到这个地步,失落一瞬,并不气馁,站起来道:“练功归练功,饭还是要吃的,你放心,我今夜守着厨房为你留着,便是你子夜才结束,我也等着你。”

见他不说话,她又笑道:“你知道吗,陆姐姐带回来一只想修道的公鸡精,长老说可以养在斋中,往后,清晨便有人叫咱们起床了。”

“公鸡?”

秦诗乐道:“是啊,老大一只,斋中的灵兽都是些鱼鸟小动物,这下来只会说话的家禽,一定会更加热闹。”

“嗯。”

再找不出别的话,秦诗也不在打扰,悻悻离开院落,关上门,转身失望的片刻,见秦洄鬼鬼祟祟从廊上经过。

念起这些时日他时常溜下山,秦诗撸起袖子道:“站住!”

秦洄装作没听见,拔腿便想跑,秦诗火气上来,冲过去扯住他耳朵:“你跑什么?”

秦洄惨叫一声,疼得脸色通红,仍拼尽力气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姐,你快撒手!我耳朵要掉下来了。”

这小动作没有躲过秦诗的眼睛,她劈手抢过来:“藏的什么东西!”

“你还给我!”秦洄想抢,又被她的眼神吓退。

秦诗抖开包袱,一样一样翻看,脸色渐青:“好啊,慧云楼的贵妃酥,灯芯糕,你个馋嘴货,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贵价的点心?”

秦洄吞吞吐吐说不清楚,秦诗气得不行:“你是不是偷了爹娘的钱?还是拿了斋中的东西去倒卖了?小王八蛋,反了你了。”

秦洄躲闪着她的手:“不是,我在街上捡了银子……见没人要,就偷偷攒起来想慢慢花。”

“你还撒谎?”秦诗重重一拳敲向他脑袋。

秦洄抱头蹲地,声音高扬,倔强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就算打死我,这也是事实!”

他这样理直气壮不肯求饶,秦诗反而信了几分:“钱真是你捡的?”

“是!”

“那你为何不告诉爹娘?”

秦洄夺过包袱抱在怀里,撅着嘴道:“他们又不许我买,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留着?姐,只要你不告诉爹娘,银子我可以分你一半。”

秦诗戳戳他头:“你不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告诉你,要是偷吃被爹娘发现,可不许赖在我头上,我什么都不知道。”

待她走了,秦洄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滚烫的耳朵,眼里闪过明显的厌恶之色。

拜过斋中最后一座祭坛,敬了翻云岭听雨斋祖师,略作修整后,昭歌进屋给凌虚复命,房门紧闭,看似需要很长时间,秦诗与秦父先带着雪夜去后院住所。

一路,秦父不住发问:“公子打哪儿来啊?到访听雨斋是求命格还是姻缘?与陆姑娘是如何相识的?”

秦诗暗地里捅捅秦父,道:“你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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