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得知他要来深圳,问考研怎么办?
他撒谎说,要是过了初试,就回来准备复试。而实际情况是,研究生初试那天,他在酒店里躺了一天,他骨子里有一股倔劲儿,认定了事儿,就非得办到不可,不惜一切代价。
本来他想慢慢来,可他现在感受到了程雪漫疏离且礼貌的友好,他知道,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
“我是为了你来深圳的。”
有一道雷在程雪漫脑海里炸开了,她的猜测是对的。这小子不是想家了,是孤单寂寞了。
但是这句话,程雪漫斟酌了一下。
好像还不仅仅是孤单寂寞而已。
为了她来深圳?什么意思?
“你有男朋友吗?”白旭乘势追击,赶早不如赶巧,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下次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程雪漫陷入了卡顿状态,明明只是两句话而已,但蕴含的信息量太大了,她突然有一点处理不过来。
需要她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第一,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病人,程雪漫本性善良,不会对他态度恶劣。
第二,白旭是游戏项目的主力,程雪漫知道这个项目多重要,臧静甚至指望这个项目实现职场转型呢,所以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她得首先稳住白旭,让他继续安心工作,这样对大家都好。
第三,她该怎么回答呢?此时此刻,最好的答案是承认有,让他彻底死心。但那样的风险太大,保不齐明天臧静就会知道,然后来问她。那样就是麻烦不断。
而且,程雪漫仅有的几次说谎经验告诉她,她不擅长说谎且暴露风险极大。
可要是说没有,那么白旭接下来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转头看着输液室里的其他人,他们声音不大,但估计别人也听到了,因为刚刚还有人外放视频,但现在都静音了,输液室里静悄悄,甚至可以听到门外护士打哈欠声音。
忽然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提示,纷乱的思绪找到发泄对象,要不是樊凌宇,她怎么会面对这么多麻烦?
她直接挂断电话。
“你设置一个闹钟,大约50分钟就可以,到时候喊护士给你拔针,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程雪漫决定避开这个问题,这不是她惯常的解决问题的方法,可眼下她只想躲。
她急冲冲走出诊所,空中是雨后清醒的味道,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怎么会这样?她只想认真工作多赚钱,老天爷怎么总是给她设置问题提升难度?
心情不好,她没有坐晚班地铁,扫了辆共享单车,戴上耳机,播放自己最喜欢的歌,骑车回家。
回到家里,樊凌宇没有睡觉,电脑上是游戏页面,程雪漫看了一眼,好奇他今晚怎么不睡觉?
她的衣服,在樊凌宇的坚持下,几乎都搬到了他的房间。她背对着樊凌宇找衣服。
“去哪了?”
程雪漫今晚神经特别敏感,谁对她说一句话,她都能听出很多个意思。
她手里拿着睡衣,心想,他问的是“去哪了?”而不是“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这说明他大概知道她不在公司,而且,她刚刚挂断了他电话,而且没回拨没解释,以她对樊凌宇的了解,他的小心眼大概又要发作了。
“同事生病了,我陪着去输液。”程雪漫累了,懒得说谎。
“谁?”
“白旭?”
“程雪漫!”
“有话直说。”
“白旭对你有意思,你不会没看出来吧。”
有的时候,人的本能是不受控制的。发生过亲密关系了,樊凌宇对于程雪漫的在乎,对于外人的警惕程度,已经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我看出来了,又怎么样?”
“那你就应该保持一下距离,他都多大的人了,不用你陪着去看病。而且你这么做,就不怕别人误会?”
“我问心无愧。”
樊凌宇冷笑一声,“挂断我电话的时候,也问心无愧?”
他说话太狠了,往人心上戳。
程雪漫一下就生气了,“当时白旭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没心情接你电话。”
程雪漫知道,樊凌宇这人心眼小,爱吃醋,今晚就让他吃个够。
她拿着睡衣,走了出去,没在主卫洗澡。
洗完澡,她心里燥睡不着,想起外面的凉风与新鲜空气,套了件外套出门了。
她出门没有3分钟,樊凌宇就给她打电话。
她偏偏不接,直接挂断了。
去哪睡觉好呢?可以去公司,臧静有一张折叠床,在哪里对付一晚没问题。
吹着凉风,程雪漫想,今夜疯掉的,不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