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狩猎,并不缺随驾的御医。
贵人不说,御医也识趣,闭嘴不问世子摔进土坑的原因。
元煦在一旁帮江延舟半褪了上衣,能看到右大臂处微肿淤青。
这一下撞得确实不轻,幸亏没有没伤到骨头。
御医熟练的给世子开了内服的药和外敷的药膏,叮嘱过后便请辞离开。
“兰陵公这样盯着我看,是觉得我身材很好吗?”
江延舟目送御医离开营帐,立刻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般,转头看向正在研究如何给他涂药膏的元煦,半真半假的用撒娇语气道。
“看的我都有些心都慌了呢”
元煦一味研究他的伤,不料他成了这幅样子还有心思贫嘴,手里的药膏几乎掉到地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
江延舟对自己的身材如此自信,也不是没有道理。
虽隔着这紧身的猎装已能看出他的矫健身材,但此刻看他露出的上半身......胸肌紧实,腰背肌肉流畅没有丝毫赘余,再往下,松松衣袍下的腹肌也隐约可见......再配上这张脸,真是叫人无可挑剔。
不过皮囊再怎么无可挑剔,一旦知道了这皮囊下的无赖原形,也够让人心烦。
江延舟见元煦不理他,干脆往跟前又凑了凑,道。
“不信你听听看”,江延舟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跳的可快了!”
元煦终于忍无可忍,“砰”地放下药瓶,转身就要出营帐。
江延舟也不着急,只对着他的背影半委屈半威胁道,“哎!我可真是惨啊,胳膊摔成这样,连衣服都没法穿,有人忍心就这么走了吗?”
见元煦脚步不停已到营帐门前,江延舟继续鼓动唇舌,“若是皇上问我怎么摔成这个样子,我难道要说,是兰陵......”
元煦暗自握了握拳,回头挤出一个笑道,“你要穿衣服是吧!”
......
在“你轻点,好疼啊”的惨叫声中,元煦给江延舟穿好了衣服。
但穿衣服只是个开头。
这小霸王偏说自己虽摔了右胳膊,却连带左手也使不上劲,一会要吃点心,一会要喝茶,专让元煦追着伺候他。
“你猜今天狩猎,谁能得皇帝的赏物?”
江延舟刚就着元煦的手吃了一块点心,腮帮子有些鼓鼓的,吐字不轻道,“我若猜对了,你今晚留下来陪我!”
“猜不出!”元煦面无表情给他倒茶,“今晚我也不会留下陪你!”
“别呀,咱们再商量商量......”
两人正拉扯间,派出去给皇帝送信的随侍已经在营帐外回话。
“世子殿下,已经照您吩咐去禀过皇上,说您不小心摔了,恰好被兰陵公救下,二位贵主正在世子营帐中,没法去看狩猎大会的赐礼了。”
“嗯!”江延舟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追问,“知道今日是谁得了陛下的赏了?”
虽然元煦不愿猜,但他和江延舟有一点想法想同,就是这金杯,左不过会落在几位皇子之中。
却听见那随侍回道,“今日得赏的是飞鸢郡主。”
叶潇儿?!
元煦先也是吃惊了一下,又想起狩猎开始时,叶潇儿说过要给自己长脸的话,得知她果然拔到头筹,面上不禁露出宽慰之色。
两人本就是因谈到叶潇儿才起的冲突,江延舟看元煦一下午的阴霾神色因为听到叶潇儿的消息而霁,心中霍然不快,正要发作,元煦却先起身拂了拂衣袖开口道。
“世子暂歇,我就不作陪了。”
江延舟见人避之不及的要离开,想故伎重施,“你不怕我告诉皇上我这伤......”
说到此处又忽然意识到,他刚刚已经差人跟皇上解释过自己是不小心摔伤的了。
威胁不成,又不死心,起身迈开长腿追了出去。
“兰陵公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营帐外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天边一轮红日正渐西沉,那红光将云朵染成金黄和橙红色,远处的山峦也被勾勒出起伏的轮廓。
元煦情知一时半会甩不掉江延舟,干脆当没他这个人,在一处缓坡上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坐下欣赏日落景色。
他今日陡然听到肖则玉的名字,虽然面上平静,但心中早已思绪翻涌。
正平复心绪间,江延舟又在一旁开口作死,“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你那个姓肖的老情人呢?”
元煦一口血梗在心头,思量着眼前这人若不是世子身份,恐怕早就被人掐死无数次了。
情绪忍了又忍,才能平静说话,“那人只是我从前的一个朋友罢了。”
从江延舟的角度去看,夕阳的余晖宛如一层闪光的薄纱覆在元煦脸上,那张熠熠生辉,好似被精心描绘过的五官,透出一种不可捉摸,又极具吸引力的神情。
江延舟微微皱了皱眉,眼神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个在风月场上颇负盛名的兰陵公,果然跟传闻一样,是很善于蛊惑人心的。
但他很快又恢复如常问道:“你不喜欢我?”
元煦已经大概了解他的说话方式,对这种直白的问话并没有太多惊讶。
只淡然回他,“我并不讨厌你,甚至,你有的地方还挺讨人喜欢的。”
元煦说的倒是实话,这小霸王虽行事言辞没有章法,但他不经意间透出的洒脱随性,和那股旺盛的生命力,确实是自己向往的。
“如果,你的处事方式再正常一些,或许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