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青云榜第一叶隼,另一个是温家小少主,两个算得上顶顶厉害身份的人就这样宛如乞丐般毫无形象的躺在这里悠闲的晒起太阳。
言黎眯着眼,忽然很想吹柳笛。她懒得把手拿出来,干脆直接从树枝上震下了一片柳叶,借着风送了下来。
等到它飘飘悠悠的落到衣襟上,言黎这才舍得腾出一只手将叶子叠了几下后放到嘴边,吹起了一首不太成调的童谣。
轻快悠扬的柳笛声与言黎吹气换气时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竟平白生出一种岁月静好。温知行闭着眼睛,第一次在从山庄跑出来的这些天汲取到了安心。
吹完了,言黎再次将目光落到了马棚最左侧那匹不太健壮的小棕马身上,问:“温知行,你会不会骑马?”
“诶呀女侠,你眼光可真好!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一匹马!”说到这里,马棚的老板还拍了拍小棕马,笑靥如花道,“不仅好,而且还很便宜!只要十五贯哦!”
言黎和温知行同时向后倾身,看了看她身后数匹威风凛凛气色不凡的高头大马,对于女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感到由衷的佩服。
即使好像被拆穿了,马棚老板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依旧面不改色的说:“女侠,一见你我就觉得咱俩有缘,看在这份上……”她大手一挥,“我再给你便宜点,十贯!你把它牵走!就当是友情价了!”
温知行看了看言黎。
言黎摸摸小棕马的鬃毛,歪头想了想,又道:“三贯。”
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原来如此”的表情,斩钉截铁道:“六贯,真的不能再少了,我每天还得用马料喂它哪,井水都是我亲自一桶一桶打的呢!”
她抱起胳膊,桀骜道:“一贯。”
“诶呦我的祖宗!一贯是不是也太少了……”老板摸摸心口,片刻后耷拉着脑袋沉痛的挥了挥手,“三贯牵走,三贯牵走。诶呦……好赔本呦……”
温知行:!
言黎:!……
顶着温知行敬仰的眼神,言黎脸很臭的掏出了三贯钱放到了老板手里。后者则满面红光,笑嘻嘻的将缰绳递给了她,“女侠,您的马。”
“阿黎,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温知行一边小心翼翼的问,一边拽着小棕马让它避开来往路人。
言黎武功深厚,周围再细微的声音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听不见的那些声响几乎就如同炸雷般响在她耳边——此刻,身后那老板放肆张狂的大笑声几乎已经响彻云霄。
她捂住耳朵,示意温知行快走。
回到客栈,他把马亲手拴好,又像跟屁虫似的尾随她进了屋,并开始不断在屋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给她倒水一会儿给她扇风,无论言黎说多少次她真的没事也不听。
任凭这人又扇风又倒水了好一会儿,温知行才终于消停,好好的坐到了凳子上开始问她什么时候出发。
言黎打开窗户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我看明天是个好天气,就明天吧。”
“好啊好啊!”他兴高采烈地应下来,屁股却没有一丝要挪动的意思,手也还抓着茶壶,仰头诺诺着说,“那个,阿黎,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她头都没回:“问吧。”
“我就是想问,阿黎,你要是想借刀谱看一看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去山庄拜访,而是在四处寻呢?”温知行小声的问出这话的时候,言黎正在靠着墙发呆。
听到他的问题,她将目光从不远处笼罩着飘渺云雾的山上挪开,想了想,道:“因为你们家的山庄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刀谱在哪,与其一个一个乱撞哪里都慌慌张张的待不好,还不如在游览世间的同时顺带找找刀谱,找得到就看看,找不到便罢,反正还收获了许多见识,知道了这世间各处的风土人情。”
这办法还是肖华告诉她的。
“竟然还有这一层打算吗……”温知行呆了片刻,随即赞道,“好聪明,我怎么没想到。”
言黎笑了笑,离开窗边走到枕头旁,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卷着的皮质地图——这是那日与方潇临分别前她送给她的礼物,上面的各种标识清晰细致,一应俱全。
她将地图摊在温知行面前的桌上,手指缓缓向左移动,直到落在一处小山上,期待的说:“明日,我们要便到这里。”
他看着言黎手指的地方,认真念出了山上写着的那一行字:“水云天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