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苏涵洛就为这个“深明大义”的决定深深后悔了。
他能感觉到黎渊在极力压抑体内的暴戾,可欲望一旦倾泻,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像被吞入汹涌的浪潮,不断沉浮,意识时而混乱时而清醒。最后连枕头都被泪水浸湿,视野里只剩下头顶炫目的灯光,和那双热烈而餍足的血眸。
苏涵洛陷入了逃避式的昏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他艰难地动了动,浑身骨头像被拆解重组了一般,感觉下床走路都有些困难了。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苏涵洛拿起手机,顿时清醒了不少。
居然是班主任亲自打来的。
他揉揉眉心,硬着头皮接了电话。
“苏涵洛同学。”电话那边的声音听上去在极力隐忍,“你还记不记得自己需要上学?”
“抱歉,老师......”苏涵洛一开口,话就卡在了嘴边。
他的嗓子哑得不像话。
闻声,班主任的语气柔和下来:“身体还没恢复吗?”
“......有点感冒。”苏涵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些,“我今天就回学校。”
“那就好。”电话那头微叹一声,“下周要会考了,我看你最近请了不少假,有些担心你的学习进度。”
“谢谢老师。”苏涵洛道,“我最近也在跟进课程,考试的事您不用担心。”
班主任又关切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苏涵洛松了口气,刚要放下手机,就被一双手臂搂进怀里。
“你要去哪儿?”黎渊从后环抱住他,用脑袋轻轻蹭着他的后颈,声音还有些朦胧的睡意。
苏涵洛忽然想起什么,捧起黎渊的脸颊查看,发现昨天还蔓延在脖颈上的黑色裂纹已经消失了。
“……”
如果不是拿黎渊做试验,他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做|爱的净化效果比血还要好。
想起昨天的情形,苏涵洛后背一阵发凉,赶紧下床去洗漱。
他裸|身站在盥洗台的镜子前,看到自己满身的吻痕和淤青,有些心有余悸。幸好昨天事先跟黎渊说好绝对不许咬脖子,否则今天就没法见人了。
苏涵洛回到房间,在衣柜里挑了一件高领衬衫,还没来得及穿上,黎渊又缠缠绵绵地抱住他,沿着锁骨咬下几道微红的痕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苏涵洛没好气道:“去学校。”
“学校?”黎渊微微一顿,“那是什么?”
“文明社会,人类统一接受教化的地方。”苏涵洛抬脚踩在他两腿之间,冷声道,“消除兽性。”
黎渊皱眉,却只捕捉到他唯一关心的信息:“你要和其他人类待在一起?”
苏涵洛没有理会他的追问,动作迅速地穿上衣服,将扣子一丝不苟扣到最上一颗:“你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黎渊有些不悦:“可我不想你离开我的身边。”
“学校就在街道对面不足五百米的地方,还没有超过恶魔的感知范围。”苏涵洛微叹口气,“况且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以后每次出门都把你挂在裤腰带上吧?”
黎渊沉默片刻,好似被说服了,许久才道:“那我等你回来。”
苏涵洛愣了愣,忽然轻笑起来,揉揉他的犄角:“我不过出去几个小时,能不能别搞得这么苦情?”
黎渊敛下眉眼,不愿意看他:“谁让你不带我。”
“......”苏涵洛瞅他这委屈样,像个小媳妇似的,和昨天在床上穷凶极恶的样子判若两人,一时无语凝噎。
*
阳光穿过窗隙,在课桌上投出错落有致的阴影。
苏涵洛心思逐渐游移,目光落在窗台下葱郁的树木和鲜艳的花圃,被一道黑色影子吸引了。
那是一只身段漂亮的黑猫,半掩在绿叶繁花里,虽然不是红色眼眸,但轻蔑的目光和黎渊如出一辙。
苏涵洛看得正出神,讲台上传来严肃的声音。
“苏涵洛同学,上课不要走神。”物理老师扶了下眼镜,无数次经验表明当堂提问根本难不倒这位,只好直言不讳地提醒。
苏涵洛收回目光,正襟危坐。
可听着听着,他又困得想打哈欠,于是取下项链,放在手心里玩。
淡蓝色的晶石背后,古铜族徽已磨损得看不出轮廓,取而代之是控制另一条项链电流的微型开关。而当他将吊坠握在手心、默念灵咒时,意识会自主游移到恶魔所处的场景。
视野如梦境般朦胧,却依稀能辨认出是宠物店里。昏暗无光的卧室内,黎渊双手枕头,正躺在沙发里休憩,身上还裹着他的绿色恐龙睡衣。
可意识趋近时,黎渊忽然睁开血眸,仿佛有所感应般与他的视线隔空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