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将近八年,变故突生。
常临的一众关门弟子们不知为何忽然无故失踪,仿佛是一滴水融于溪流,消失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数十人一夜之间突然一起消失,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门派内人心惶惶,无数言论流窜山中。
有人说,那些失踪的弟子必是无法再忍受日夜铸器的枯燥,已然偷盗了武器逃走;也有人说,那些弟子是因为在炼制的一种怪异碎铁,那碎铁可使人神智不清,陷入癫狂,或许一切都只是碎铁制造的一场幻觉。
真真假假,门派中众说纷纭。无奈之下,有人提议去请出正在闭关中的常临,然而却无一人敢去,只因闭关中的常临向来不许任何人打扰。从前有弟子无意中犯此逆鳞,当场便被常临废去修为,逐出门派,成为废人。
就在众弟子惶惶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恰逢常临出关。
众弟子喜出望外,忙将此等怪事告知了常临。常临听闻亦是大为惊异,在发动众弟子漫山寻找了几遍无果之后,也只仰天长叹几句,便不再去管。
过不多久,常临猝不及防地召集一众弟子,喟叹近日常觉疲惫,时常生出有心无力之感,关门弟子失踪一事更觉挫败,眼下已决定云游四海,追寻先人圣步。
于是便将门中弟子遣散。
等事情传出,青螺山其他门派前来查探时,果然发现已人去山空。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可几天之后,山中却多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傻子,四处奔逃嚎哭,称常临丧心病狂,铸造了一把诡异的兵器,用那兵器逼疯了他的徒弟们。那人跌跌撞撞地在山中哭号了四五日,最后双目崩裂,七窍流血,当场暴毙,死状凄惨,具体死因却是不明。
青螺山中也有人将信将疑,多次前往山中查探,却始终一无所获。
渐渐的,人们便不再费心于它,只是将其列为青螺山众多怪事之一,作为与人攀谈时的谈资。
听衡琅说完故事,季言洲便沉吟着道:“所以那山洞中的骸骨,极有可能便是曾经常临的徒弟们。”
衡琅默然颔首:“应是如此。”
季言洲思索着道:“如此说来,尸骸既然存在,那么那幸存之人所说的诡异兵器约莫也是存在的,此前遇到的怪人会不会便是冲着兵器来的?那怪人看着久居于此,会不会与六百年前的人有着什么关系?”
衡琅一语不发,未再回话。
扶玉闻言不解道:“倘若是冲着兵器,为何要抓走师姐?”
季言洲缄默不言,片刻偏头问道:“玉儿,方才那怪人的目标也是你吗。”
扶玉想了一想,正欲开口,云邪已先道:“确实如此。”
“这么说……”程不离有些恍然,“那个怪人的目标只在女子!”
季言洲眉头紧皱:“无论那怪人目的如何,找到凌烟后,我们须得尽快离开。玉儿,你看下铜铃的反应。”
扶玉低头一看,发现铜铃上的光芒越发厚亮,光晕也慢慢变大,几乎接近圆满。她心中微喜,忙道:“我们离师姐应该很近了。”
季言洲点头称好。
几人继续朝前行进,并未再遇到似之前那样的石门,而洞中的大部分机关都已在时间的磨损下失去效用,所以一路行来也十分通畅。
在漆黑静谧的甬道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季言洲停下脚步,忽然道:“我方才好像听到了凌烟的声音。”
扶玉顿时有些激动:“真的吗,师兄?”
“我再听听。”
几人闻言,俱都安静下来,仔细倾听着四外的声音。
然而半盏茶过去,四外始终寂静。
他如今眼睛无法看到,耳力感知便更敏锐了些,他方才的确有听到凌烟的声音,可现在却什么也听不到。季言洲轻叹口气:“或许是我听错了,我们再向前走。”
扶玉神情掩不住的落寞,却仍是出声安慰季言洲道:“没事的师兄,师姐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
向前走了约莫半晌的功夫,季言洲倏地再次顿住,他语声斩钉截铁:“我听到了,就在这堵墙的后面。”
墙后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虽然模糊微弱,但季言洲知道,那一定是江凌烟,他绝不会听错。
季言洲伸手摸索着墙壁,将耳朵更加贴近,凝神细听着墙后的一切。
扶玉等人也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四外的声音。
少顷,云邪轻声道:“确有人声。”
程不离更是迫不及待地道:“既能传出人声,墙壁必定不厚,不如直接将其打破好了。”
“好。”季言洲毫不犹豫,一口应下。
云邪眉头微皱,然而他尚未来得及出声阻拦,便见季言洲掌中聚气,随后掌心猛然拍向石墙,只听响亮的一声“砰”,石墙应声而裂。
云邪见此也只能握紧剑柄,时刻警惕着四周。
石墙后果然别有一番天地,几人借着火光一照,只见墙后的山洞十分宽广,只是堆有许多乱七八糟的杂物,大多都已落满灰尘。
季言洲问:“墙后是什么?”
“是一堆杂物,”扶玉道,说完她忽然有些反应过来,神情欣喜,“这会不会是那个怪人的地方,师姐果然就在这里!我们快过去。”
扶玉搀着季言洲快步穿过一堆杂物,走出山洞后又是一条漆黑漫长的甬道,只是要比此前所走的要宽阔上许多。
甬道左右皆是路,就在众人犹豫不决商讨该走哪条路时时,忽然从左侧里传来一道虚弱却又喜极而泣的声音:“是扶姑娘吗……季少侠……我们在这里……”
几人闻言皆是一静,反应了一瞬后立即奔去声音传来的方向。
左侧甬道没几步便到了尽头,尽头是一个山洞,从中传出微弱的光芒。
五人一踏入洞中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铁笼,而笼中正困着两个人,一个是江凌烟,另一个泪水潸然的女子竟是楚秋。而此时的江凌烟双目紧闭,面白如纸,气息奄奄地倒在楚秋怀中。
刹那间扶玉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炸响,顿时一片空白,四肢也是冰冷如坠寒潭。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