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不离笑了笑:“真巧啊,原来你们也来了青螺山。”
“我们要经过北青螺山道,之后再去剑雪城,”扶玉点了点头,又道,“程姑娘,方才的事我们都看到了,也知你要去定山阁找一个人,只是现在的定山阁并非善地,千万不可贸然前往。此处非说话之地,姑娘先同我们来吧,路上我再与姑娘详说。”
程不离微微皱起眉毛,凝神看了二人须臾后,才道:“好,我跟你们一起。”
路上,扶玉便将定山阁发生的事告诉了程不离,同时对她道:“如今的定山阁无异于龙潭虎穴,程姑娘若是要寻人,最好暗中探访。”
程不离蹙着眉头,一语不发,片刻她忽然道:“你说你们今夜会去救那些被抓住的弟子,不如我与你们一道去,你们多一个人帮忙,我也熟悉熟悉定山阁的环境,好不好?”
扶玉没想到程不离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一时有些愣住,她看了眼云邪,见云邪微微点头,这才笑道:“那程姑娘到时可要跟紧我们,定山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这是自然。”程不离松开蹙着的柳眉,粲然一笑。
三人很快回到山洞,扶玉便将程不离的事对季言洲和江凌烟说了,能多一个人帮忙,二人自是不会反对。
日头渐渐偏移,已是申时时分。
季言洲绕了远路,先将楚秋送去了山崖后的山洞,以作接应。等季言洲回来后,五人吃了些干粮野果,便准备起晚上的行动。
不知不觉,已是月黑风高,四野寂静。
扶玉一行人一身黑衣,面蒙黑布,仿佛融入了浓墨般的夜色之中。蒙面的黑布上熏了醒神的药水,使五人不会受到沉梦炉的影响。
几人避开巡逻的弟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定山阁,同时沉梦炉的香气也缓缓弥漫阁中。
不知何故,今夜巡逻的弟子竟比前两夜多了一些。虽然有些始料未及,但五人仍是顺畅五阻地来到了偏山下。
五人正要上山,忽听一阵刃器摩空之音,季言洲立即警惕起周围,将众人拦在身后,便要抽刀去挡。可等他凝神去辨认方位时,耳听“嗤”一声仿佛金铁入泥般的极轻微的响声,他定睛一看,只见地上多了一只飞镖,而飞镖钉着一张纸条。
季言洲打量着四周,又看向了山上,片刻,他才将飞镖从地上捡起,打开纸条来看。
巴掌大的纸条上只写了八个字——不可前进,速速离去。
程不离蹙起眉头,神色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前面或许发生了变故,他在向我们示警。”云邪一贯清冷的声音此时也夹杂了一丝凝重。
季言洲握着纸条,认可地点了点头:“此人前夜便发现了我们,可他既然一直没有揭发我们,任由我们来去,便说明他并不想与我们为敌,此时让我们离去,恐怕是前面真的发生了什么。不过我倒是好奇,他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帮我们。”
程不离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皱着眉头说道:“那该如何?要先退回去吗?”
季言洲思忖片刻,随即摇了摇头,沉声开口:“我们是来救人的,前面若是出了事情,必定与那些被抓住的弟子有关,所以无论如何,我得去前面看看。”
江凌烟在一旁立即附声:“我和你一起。”
“好,”季言洲点了点头,又对扶玉三人快速道,“你们先在这里藏好,我和凌烟前去查探是何情况,回来后再做决定。”
说完,他朝云邪微一颔首,云邪同样颔首回应。
扶玉小声地在一旁叮嘱:“师姐,师兄,你们千万小心。”
二人同时点了点头,便伏身往山上掠去。
不知怎的,在那座偏山之后,总让扶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惴惴不安地等在山下,时不时向着远处张望。云邪见此,便在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别太担心。”
云邪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此时听在扶玉耳里,却给了她一种特别的力量,心底紧张焦虑的情绪也稍稍散去。她忍不住朝着云邪那边挪近了一些,嗅着云邪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慢慢回归原位。
一旁的程不离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二人,忽地神秘笑了一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才看到有两个黑色的人影从山上掠来,逐渐向他们靠近。
“他们回来了。”程不离立刻道。
到了近前,果然是季言洲和江凌烟,只是二人神色凝重严肃,语声也沉重无比:“我们来晚一步,李厚忍先我们一步去了山洞,将人都……”
最后几个字季言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握紧拳头,又悔又恨:“早知昨夜便将人救走了事!”
扶玉闻言愣住,半晌才无措地开口:“怎会如此突然……为何会这时去……”
江凌烟面沉如水,在旁解释起来,声音说不出的冷冽:“李厚忍练成了个毒傀儡,但练成的毒傀儡寿命只有三个月,而唯一延长寿命的方法便是吸取别人的灵涡,再吞饮其血,生啖其肉,以他人的力量来延续自己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人,竟能想出这种灭绝人性的法子。”程不离厌恶地敛起一双秀眉,又道,“不过这毒傀儡是什么?怎么从未听说过?”
江凌烟语声沉冷:“此乃数千年前流传的禁术,狠毒残忍,丧心病狂。据传是以玄笛作为启发,一种以笛声驱使、以毒药饲养的傀儡咒术。先将活人用作傀儡的躯体喂以毒药,这种毒药会使人神智昏沉,无知无识,痴傻愚昧;但可怕的是,这毒药在使人意识昏沉的同时,修为却与日增长。之后再整日整夜吹以笛声作为咒语,久而久之,毒傀儡便会以笛声作为行动的引子。用作傀儡的活人修为越高,毒傀儡则越易练成。”
江凌烟长长的一段话说完,一行人都陷入了沉默。
扶玉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深深的无力和后悔如潭水般将她淹没,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若是昨夜将人救出来就好了……
季言洲率先打破寂静,冷声道:“李厚忍绝不能留,若让他活着,接下来还不知要残害多少无辜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