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再醒来已是午时。
扶玉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熟悉喧闹声,一时只觉得恍如梦中。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喧天的热闹声顿时涌了进来。从窗缝中看出去,街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昌盛,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神情,本还觉得吵闹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珍贵。
“不愧是绥原城,一夜的工夫就恢复过来。”江凌烟步到扶玉身边,笑语,“下午要出去看看吗?”
“好啊。”扶玉点头笑笑,“还是这样好。”
她将窗户重新关上,和师姐一同梳洗起来。
半个时辰后,四人再次站在了街道上。
眼前熙熙攘攘的盛况倒显得昨日的萧条光景仿佛是一场隔世的大梦。许多人毫不避讳地谈论昨日的兽乱,同时也夸赞着原修阁的强大与可靠。
四人沿街买了些吃食。扶玉一边看着两旁的街道,一边感叹绥原城实在难得,经历了昨日那样的混乱之后,竟能如此快速恢复过来。
四人在街上逛了会,季言洲又提出再去外城瞧瞧,于是四人便朝着第一道城墙走去。
到了城墙前,却见宽厚的城墙上蓦地飞上一男一女,相互间离得颇远,似在对峙。
人群中顿起一阵喧哗。
“快看那两人,这是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要切磋。”
“怎么回事啊?不会又是故意挑事吧?”
“哎呀,不晓得原委不要胡说。事情是这样的,那个小少年和小姑娘看上了同一支玉钗,可惜店家说玉钗只有这一个,那少年本要让与姑娘,可姑娘却不乐意,说无需他让,又说两人都是修士,不如切磋一场,各凭本事,谁赢了就归谁。”
扶玉在人群中听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将目光投在那两人身上。
站在左边的是那少年,一身黑衣,看去约摸十七八岁,生得高大挺拔,只是一直微低着头,看不清相貌。
而那姑娘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如玉,月眉星眼,英骨仙姿,姣美绝伦,一身明亮的黄衣,越发衬得光彩照人。
扶玉刚打量完两人,便听那黄衣姑娘脆生生开口:“先提前说好,我们只比身法,不动刀剑,更不许破坏城墙之上的一砖一瓦。”
黑衣少年沉默地点头。
黄衣姑娘轻喝一声,率先出手;黑衣少年不急不躁,沉稳接招,转眼间两人已交手数个来回。
两个人修为都在六阶,初时,也看不出两人究竟谁输谁赢。黄衣姑娘的攻势与防守都毫无破绽,无可挑剔;黑衣少年更是稳扎稳打,坚若磐石,牢不可破。
但随着两人交手时间越长,便能十分明显地看出黄衣姑娘渐渐处于颓势,一招一式,显然已十分吃力,不仅呼吸急促,动作也迟钝滞缓。
虽然她在极力调整,但节奏被打乱,已被对方牵着走。
城墙下的人显然更倾向于黄衣姑娘,见二人你来我往,黄衣姑娘几次险些被拿捏住要害,都替她提心吊胆,倒吸一口凉气,而见到她偶尔逼到极处的反击,更是会爆发出一阵喝彩。
黄衣姑娘秀眉紧蹙,被黑衣少年暴雨般密集的攻击不断被逼着向后退,很快,她便招架不住,在闪身避过一道攻击之后,她脚下一个趔趄,顿时破绽百出。
她心道一声不好,果然,下一刻,她才稳住了身体便觉有什么抵在了自己的脖颈。
黑衣少年双指并拢,正抵在黄衣姑娘脖颈。
少年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承让了。”
黄衣姑娘呼出口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潇洒地一笑:“你确实比我厉害,我心服口服。你赢了,玉钗归你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程不离,不离不弃的不离。”
少年垂着双臂,低着头:“我叫衡琅。”
他顿了下,又道:“平衡的衡,琳琅的琅。”
“衡琅……”程不离粲然一笑,“好,我记住你了。”
衡琅闻言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抬眼望她。
抬起眼,却只见她明媚灿烂的笑颜,秋波流转,美貌横生。
仿佛是跌入了一团火焰之中,衡琅只觉全身被灼烧了一般,他顿时不敢再看,只快速道了句“告辞”,便纵身跃下城墙,落荒而逃。
“喂,衡琅,你不要玉钗了吗!”
程不离远远地喊了一句,却见衡琅迅速融入人群之中,再找不见身影。
聚在一旁的人群很快散去,扶玉四人也仍然向着外城走去。
然而没走多久,城中原修阁弟子不知为何突然多了起来,东张西望,行色匆匆,时不时交头接耳一两句,目光也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而君楼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