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天性更偏向进犯与掠夺,而在某种条件下,也可以转变为被掌控和被支配。
心头生出一个很莽撞的念头,想去吻她,或者去咬;
可又怕她不高兴,纠结地攥住了她的衣角,淡白色的针织衫上留下水洗般的指痕。
时间稍久了些,飞段察觉到雪脖颈的细筋开始快速颤动,就知道她又要发火了,慌忙松了搂腰的力道。
“奖励……我还想要。”
他说得理直气壮的,半点没有心虚与尴尬之色,好像刚尝到甜味的人还想要再吃一块糖般。
雪啪叽一下拍着他脑袋,“没有了!”
“……”
飞段沉默了下来。
他不喜欢她这样打发他的态度,但他说不出符合自己内心想法的话来,不由得蔫了下去。
雪看到他这样子,也不禁有一点点亏心,毕竟飞段虽然莽撞了点,但并不是个傻子。
她正想要说点什么将自己的话圆过去时,却见他手腕轻轻抖动,轻松将她抱高了些,使她的眼睛能与自己的目光对上了,才闷闷地问。
“那什么时候才有?”
雪目光游移,将脸别开了些。
飞段似是有些着急,但他双手抱着她松不开,因此只得咬着嘴唇看她将脸别开,又拿她没有办法。
“问什么问,该有的时候就有了。”
雪试图转移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
“你怎么才回来呀?”
“角都接了一堆任务,做了很久。”
飞段轻易就被带偏了思路,语气带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我好想你。”
雪不为所动,“哦,角都干嘛去了?”
飞段老老实实回答,“去领赏金。”
她又问:“那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我想跟着你。”
飞段仰头,视线追逐着她,浓眉高扬,眸光灼灼,搅动着混烈的光艳碎影。
“一定听你的话,我保证。”
“唔……我们明天出去玩好不好?我听说草之国要举办提灯节,一定很热闹。”
雪兴致勃勃地提议,她早就想溜出去了,就是找不到人陪她。
“好!”
他急促点头,欣喜极了。
闲谈着游玩的计划,走过大街,拐进花巷,再往前就是雨隐最高的漆黑塔楼。
攀栏缠架的藤萝满穗悬垂,又铺了一层白霜,朦胧夜色里,几只归巢的燕子低垂着尾翎,匆匆掠过紫藤花的海洋。
“别抱了,我快到家了知不知道?”
高塔已然在望,雪拍了拍飞段的胳膊,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
旁边传来一道冷冽的声线,气压平白低了几分。
“他不知道。”
雪又拍了下飞段的手臂之后,他愣了愣,才弯腰把人放在地上,却仍未松开手。
“不知道你还不看着点,要这么到我哥面前,打断腿都是轻的。”
那男嗓仍旧暗暗沉沉,没有一丝波澜。
“正在考虑。”
雪后知后觉地抬头去找危险源,目光望向花巷的尽头,路灯淡淡照在来人身上,落下一道狭长昏暗的阴影。
“……哥哥?”
兄长的眼睛是清冷的紫色,层层圆圈的纹理隐匿了所有情绪,皮肤如尸骸般苍白,钉入一排排细小黑棒,即使是橙黄的明亮发色,都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
怔愣一瞬,她选择无视刚才那个话题,扬起唇角,露出里头一粒尖尖的犬牙,顽劣的小魔女摆出无辜又可爱的笑脸。
“哥哥来接我的吗?”
“嗯。别总在外头胡闹,该回家了。”
佩恩侧过脸,本就不够柔和的轮廓稍显冷硬,眉梢微不可见地敛紧。
即使坐在高塔顶层,窗外漫天落雪皑皑连成一片,但妹妹只是将雨水化作霜雪,并未剥离他混杂在水珠中的感知查克拉,无数信息仍然源源不断地反馈过来。
长门陷入深深的困惑。
这就是妹妹说的“还不想谈恋爱”?
而亲眼目睹的画面,比雨虎自在之术传递的信息,更能刺激兄长的神经。
妹妹稳稳当当地坐在他那位银发下属的臂弯里,气息散漫而闲适;
但飞段的迷恋姿态很明显了。
以杀人为乐的狂信徒向来性情恣意,有一双动物般敏锐又凌厉的眼睛,野性和张狂与生俱来,行走之间昂颈向上,浓眉斜斜轻扬,唇边笑意危险,透着一股即将出锋的悍烈。
此时却完全不是惯常那副莽气森然的模样了。
他脸庞到耳根一片红润,手臂小心翼翼托住女孩子的腿弯,温顺而亲昵的神色,紧绷着脊背,像是一把藏了锋的剑,锐利尽失。
黑底红云的风衣松松垮垮,扣子也被扯得七零八落,胸膛泛红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
——看着就很不像话。
还好妹妹仍然端周,从衣服到发丝都是规整不凌乱的,面色虽稍显苍白,但每次修炼过后都是如此,并无异常之处。
不然他很可能要把那句随口说的玩笑话付诸行动。
佩恩暗叹了口气。
妹妹仰脸,笑容半点没变,毫不犹豫地甩开了银发下属的手,轻快朝他奔来。
事情变化太快,飞段起先是呆滞,随着女孩子的离开又涌起无限的烦躁,掌心突然空荡荡的,他试图拉住什么,却只触及了丁香紫的格纹绣摆。
褶面锋利而光滑,只一瞬就从他指尖溜过。
……他什么也抓不住。
因着这点阻力,雪回头看了他一眼。
宛如纯白无瑕的天生神明,缓缓扇动着冷银霜的长睫,冰蓝眼眸不染天山寒,反而沁着一道淡藤萝紫的月光。
“明天再来找我吧。”
落入那双笑眼里,似是千回百转,秋水望穿。
刹那心动。
手指插入银灰色的头发里,用力爬了爬,头皮都被扯得发疼,让他恢复了几分理智。
明天……
对,他们约好了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