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将算盘拿过来时,乔勐正缩在内室角落里,苏婉手里拿了个鸡毛掸子堵在他身前。
两人两相对峙。
“二爷可知错了?”
乔勐摸着被抽了好几下的手臂,默念数遍好男不跟女斗,才咬牙道:“知错了。”
“那二爷可知错在哪了?”
乔勐心里好委屈,他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人又不是他弄伤的,还被冤得进了牢,怎得回来了,娘子不心疼也就算了,还说他有错?
“不知。”
啪啪,又是两下打在他身。
“苏氏你……”你别太过份,后面的话还没说得出口,又挨了一下,乔勐连忙改口道:“好娘子,你说我错哪就是哪!”
他乔二能屈能伸,反正识时务者为俊杰。
“跪着。”鸡毛掸子不打了,苏婉接过身后赵氏的算盘,扔在地上。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你!我不跪!”乔勐拒绝跪算盘。
苏婉施施然的走到榻边坐下,让赵氏将算盘拿起,问:“二爷可会用算盘?”
“当然!我算术向来学得好!”乔勐扬起头骄傲的道。
苏婉听罢,从榻上的桌几上,拿出她的一个记账小本本,又对赵氏道:“养娘,你将算盘给二爷,让他帮我算笔账。”
然后抬眼对乔勐说:“二爷可愿意?”
乔勐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花样,但是只要不让他跪算盘就行,接过算盘,将算珠重新归位,“行吧。”不过屈尊降贵的态度还是要表明的。
苏婉见他这样,不气反乐,这人真真跟个小孩似的。
“来,二爷听好了,”苏婉打开小本本,开始报账,“……打点牢头十两,买吃食二两,给彭县令的礼物三百二十两……”
这一笔笔鸡毛蒜皮算下来,俨然成了一笔可观的数字。
乔勐将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他的心也跟着噼里啪啦,越打心越疼,这些都是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正在他手下一点点流走。
“娘子……”乔勐停下手,抬头去看苏婉,他家娘子睁着一双漂亮的杏眼正淡然的回望着他。
“二爷可知错了?”
乔勐低下高傲的头颅,“知错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算盘上上金的没有,银的还是有的,二爷还不跪吗?”苏婉嘴角紧绷,努力憋笑。
乔勐看了看手上的算盘,眼前一花,仿佛上面堆满了银子,心里更难受了。他将算盘往地上一扔,一个冲动,膝盖便喂了上去。
“二爷现在知道错在哪了吗?”苏婉将小本本放下,又问乔勐。
乔勐点头,“因为我,家里花了银子。”
苏婉瞧着他这难受的样子,不由捂了嘴。
“错!”
“啊?”
“你错有二,一是行事过于张扬,你若是将要报复彭大姑娘的事做得低调隐蔽些,又怎会被那乔福知晓,钻了空子,找到机会陷害与你?”苏婉同他分析道。
乔勐想着,他和兄弟们议事的时候,确实是在外院大大咧咧的商量来着。
“二是你事事不与我商量,若是你事前与我商量,我还能替你着补。”
苏婉说完这第二点,乔勐一愣,连膝盖上的硌疼都忘了。他从小到大,素来遇事只能自己一个人思量,因为他无人可商可量,他那娇柔的亲娘,遇事从无主张,一心也是扑在他爹身上。
“你我是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婉看着乔勐若有所思的样子,便下榻,走至他跟前。
“二爷可懂了?”
乔勐不吭声,心里有些矛盾,他觉得内宅小娘子只要管好内宅就好,外面的事理应该由男子去管,她被欺负了,他不讨回公道还是个男人吗?
可想到最后,又觉得他家娘子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她又好看又聪明。
“当然懂!”他家娘子把话说成这样,他再说不懂,还有面儿吗?
苏婉露出笑容,又将鸡毛掸子收起,退回了榻上。接着,她将昨夜与彭县令的谈话内容说与乔勐听,她自己随着复述,将当时情景也复盘了一遍。
说完后,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们还是要做准备,这个彭县令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苏婉叹了口气,这事真真是两难。
突然又想起蛮子还在临江,又问乔勐道:“你可有派人去将蛮子接回?”
乔勐只是回她:“娘子放心,这后续的事,你无需担心。”
“你打算怎么做?”苏婉想他一回来是去了外院,肯定和他的兄弟们谈了话,那些事情是他告诉她的,他肯定也知道事情说出后会有什么后果。
也许早有应对之策。
“这事娘子还是不知道的为好。”乔勐刚想说,但转念一想,还是不打算告诉她。
苏婉刚想让他起来,见他又这般独断,索性不叫了,让他跪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