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被押入天牢的消息传回东宫,李骤又将得到虎符的事情按下不表。
看来那枚虎符真的不是给我的。李欲想。李骤早就决定要把那虎符交给李权执,废了他这太子,传位于瑞王。
“太子殿下求见。”太监在御书房门口通报。
“让他进来。”李骤洪亮的声音传来。
“儿臣参见父皇。”李欲行礼道。
“先前太子妃接到父皇诏令,面见父皇,至今未归,儿臣担心出了什么岔子,才来叨扰父皇。”李欲将茶恭敬地递给李骤
“太子是担心朕会杀了她?”李骤饮了一口茶。
“父皇说笑了,太子妃自小在漠北长大,性子贪玩,儿臣是怕她一直留在父皇这玩,给父皇添乱。”
“女人这种东西啊,到处都是。太子喜欢这样的,改日朕再给你另寻一位。”李骤笑道。
李欲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儿臣既娶了秦常念,她便是唯一的太子妃,父皇不必为儿臣操心。”
“即便她背叛大齐?”李骤道。
果然和我们猜的一样。李欲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与秦常念谋划此事的时候,就想过李骤会将脏水泼到秦常念身上,借机除掉她,再将李欲踢出局。
见李欲神色负复杂,李骤以为他受到打击,继续道:“秦家早已叛国,所谓戍边,根本是做给我们看的,不然为何北凉久攻不下?秦远也是因此叛逃,现在约莫已不在大齐了,所以我们派出去的人次次无功而返。”
“我已将秦常念捉拿。不过太子也不必太伤心了。朕一定给你寻到更好的太子妃。”
直到最后你都要说谎吗?是不是直到我太子之位被废,李权执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刻,你都还会扮演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君王,假模假样地劝他放过我?
李权执觉得好唏嘘,他打断李骤的话:“父皇,您想好了吗?”
“放心,朕也不会杀了她,不过是将她控制住罢了。朕知道你向来善良,不愿看到那种事。”李骤继续演着戏。
“那婧妃和李权执贪墨军饷一事呢,父皇为何还不给我回应?”
“什么事?”李骤反而装傻,“朕从未受到过任何关于此事的折子。”
“那银票上可是有秦家的印记啊!”
“什么印记?”李骤甩出一沓银票,洒向空中,“就是普通的银票,上面什么也没有。”
银票从空中零零落落地飘下来,很像是祭奠死人的纸钱。
李欲忽然拿起杯子用力地摔碎在地上:“父皇,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我还是不懂您。”
“母后死后没多久,您就可以对婧妃宠爱至此,让她完全代替母后的位置,享有与她的地位不匹配的一切。我不知道您看人的方式到底是怎样的,总之您就对李权执青睐有加,要不是我先出生,又侥幸长大,怕是您现在也不需要计划这么多,来推李权执上位吧。”
“胡说!”李骤一拍桌子站起来,“太子,你真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先皇后已去,岂容你妄议!”
“父皇,您一直没有再立皇后,也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吧。您一直想要武力收服周边的少数民族,可母后却总是极力反对,她说战争会让百姓民不聊生,她说您江山还没有坐稳不可轻举妄动,您虽然不服气,但知道她讲得有道理。虽然她只是一个深宫之中的皇后,却因为仁爱、善良而颇受百姓爱戴。她在民间的声望甚至超过父皇您。父皇,您嫉妒她。”
“放肆!”李骤一巴掌就想打在李欲脸上,李欲捉住了他的手,两人僵持在空中。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李骤怒吼道。
“我当然清楚。母后确实是病逝的。可您明知道婧妃一直在给她下药,却不阻止!您也是凶手中的一员。”
李欲将李骤按到椅子上,按着他的肩膀:“您是君王、是大齐的天、是李权执的父皇、是手握军权的将领,可您众多的身份里,却从来没有丈夫。”
“父皇父皇,终归是皇。天恩浩荡,无论您对儿臣如何,儿臣都认命。毕竟我生在这、长在这,这是我必须得经历的一切。但母后不是!”
李欲站起来,掐住李骤的脖子:“母后不是!”
“您欠母后的,我来替母后讨回去!”
李骤被掐的喘不上气,脖子上青筋暴起,说话断断续续:“那你……那你杀了朕……你今天在这里杀了朕……你以为……你能活得了吗?”
李骤忽地松开手:“父皇,儿臣不敢。”
他退到一旁,从抽屉里拿了那枚虎符在手上把玩。
李骤刚想走过去,谁料一起身,就觉得四肢无力、头疼欲裂,他立刻看向李欲:“你给朕下毒?”
李欲走过去看,李骤杯子里的茶只喝了一小口,笑道:“不愧是父皇,好强的戒心啊。”
“这什么毒?竟如此烈?”李骤双手用力地抓着头,不过那么一小口,此刻浑身上下是哪哪都不舒服,难道那么一小口茶,就可以要他的命?
李欲又摘走了李骤腰间的令牌,刚抬起腿要走,李骤就抓住了他的腿:“解……药……”
李欲用力将腿抽出来:“此药无解。”
他眼睁睁看着李骤眼神涣散,脱力地倒下。
“也无需解。”李欲看他完全昏过去才说道。
世间哪有那么厉害的毒,不过是加了几剂猛药和安神药,再加上李欲掐了他几个穴位,他会晕过去一阵子罢了。
李欲拿着李骤的令牌,从天牢中救出秦常念。
回到房间,秦常念迅速将一些日用品和金银细软打包:“我得回一趟漠北。你找一个长得像我的人暂时稳住局面,放出消息说我已有身孕,为了保胎,谁都不见。我会带着军队从北边一路打下来,你把你在京城附近的兵也调回来,能撑多久是多久,你毕竟还是太子,朝中会有人愿意帮你的。到时候我们在帝京汇合。”
李欲拉住秦常念:“荆州地处要害,自你母亲死后,李权执和婧妃就在那里豢养私兵,数目很大。”
“有多少?”
“五万。再加上他们在朝中结交的那些势力,凑出个八万兵马不成问题。征北军先前征战不断,除去折损,剩下的将士们也颇为疲惫。”李欲担忧道,“真的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