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照你的指示去查,发现婧妃背后的势力果然不同小觑。”子秋说道。
“今日在早朝上反对你和太子婚事的刑部尚书周礼就是婧妃的亲侄儿。”
“倒不意外。”秦常念点点头。婧妃能在后宫屹立不倒,必定也培植了自己在前朝的势力。
“当年隗止的科举舞弊案,那个解元梁氏死了,后来替上来的便是周礼。”
和自己猜得大差不差,秦常念的表情无甚波澜。
“你瞧,婧妃不惜插手科举舞弊案,也要推周礼出来,似乎两人关系很好。但周礼却又娶了一个不知名县令的女儿做夫人。”
听到这,秦常念有了反应:“婧妃也会允许?”
以周礼的条件,怎么样都能寻得一位门当户对的千金。婧妃精于算计,怎会放过借他的婚事,拉拢权贵的机会?
“奇怪就奇怪在这。”八卦一向吸引人,子秋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讲的事,就激动地手舞足蹈,“先前徐丞相看中了周礼,欲将长女嫁与他。但你猜怎么着,婧妃居然站出来,以周礼已和县令之女订下婚约,将此事推了去。”
听到这,秦常念心下了然。
婧妃是个聪明人。
但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一边要用这周礼,一边又怕他与自己一般,有不臣之心。所以不敢让他结交太多权贵。
“既然如此,周礼便是我们的突破口。”秦常念微颔下巴道。
根据她从太子那里打探到的消息,李权执在封地豢养私兵,其装备之精良、补给之充足,即便是对于一位皇子,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承担的。
婧妃一定从别处挪出了钱款支持他。
秦常念想到前几年总听父亲说,发下来的军饷少了,连一些抚恤金都是秦家自己贴的钱。但秦远已然决意远离朝堂,他总说“犯而不校,安常处顺”,因而不去追究。
可是父亲,明哲保身有时候是行不通的。若天下要乱,哪有一隅之地给你安身。
天下俱为一体。
既然要贪,那贪的一定就不止秦家的军饷。若是能抓到证据,便掌握了他们的命门。
秦常念下定了决心,招呼子秋过来,小声说道嘱咐了一些什么。
子秋似乎有些紧张:“小姐,这能行吗?”
“我也拿不准,但只能赌一把了。”秦常念拿来笔墨写好信,折起来交给子秋,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子秋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丫鬟来敲门。
“小姐,奴婢奉太子殿下的命令过来给小姐量尺寸,好裁定婚服。”丫鬟规矩地行了个礼。
秦常念张开手,任由她摆布。却又想起自己还没接到赐婚的圣旨,狐疑地问道:“婚期可定了?”
“小姐,奴婢不知。太子殿下只说半月之内,裁好衣裳。”
秦常念心里忽然升起一丝忧虑,若是陛下要看两虎相争,择一良贾深藏之人,便会放手让他们争斗;但倘若陛下心中早已有盘算,想要废长立幼,那她和太子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没有意义。
用过晚膳后,李欲来找秦常念。他笑眯眯地掏出两张图:“这是礼部呈上来的婚服,你瞧一瞧喜欢哪个。”
“太子殿下选了就好。”秦常念颇有礼数。
“选一个罢,我看不懂这些玩意。”李欲将图纸塞给秦常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不懂女人的东西,上一次听到这话还是从隗絮嘴巴里。
他说,我不是很了解这些,把我觉得适合你的都买了。
秦常念的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酸涩,抽得她的心脏有些疼。本就是一场棋局,秦常念接过图纸,想要随便选一个,却在看到第一张图纸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深红罗裙,宽袖上衣,和那套婚服怎会如此得像。
在呼昼作夜的最后那几天,在烟花风月的青纱帐内,隗絮的目光曾不自觉向挂的平整的婚服看去。秦常念的婚服也被挪到他房里,与他的摆在一起。
两件设计用心、制作精良的衣裳被并排摆在一起。
秦常念出神的时候也总往那个方向看去。
隗絮总是微不可闻地叹一口气,蹭蹭她的发顶,沉声道:“都还没见你穿过。”
然后又开始下一场猛烈的进攻。
其实秦常念是穿过的。
婚服送来的第一天,她就让苒儿帮她换上了。
“小姐,这衣裳真合身。衬得您人比花娇呢。”苒儿帮她把腰带系上,由衷地感叹。
“嗯,好看。”秦常念扬起袖子,细细观察上面做工精致的花。
“小姐,在喜服上绣牡丹花是咱们北凉的传统,寓意着小姐日后大富大贵,享一辈子福呢!”苒儿在一旁说着吉祥话。
“帮我把头发也梳上吧,就和大婚的时候一样。”秦常念脸上带着笑,眼睛却透着哀伤。
隗絮,我早就在心里嫁给过你了。
喜服的穿着步骤繁杂,秦常念一个人穿不上。
但许多个睡不着的夜晚,她也一个人站到衣架后面,像是唱木偶戏似的抓住那两个衣袖挥来挥去。
“敬酒!”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哎呀,人家害羞嘛!”
秦常念一个人笑着唱完整出木偶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