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求圣上赐婚的事情传回东宫,传到秦常念的耳朵里。
秦常念有一瞬间的愣神,难道自己的婚姻最后真的要沦为一场交易吗?
却又很快回过神来,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现下是保命的时候,还由得你矫情婚事。说到底,大家不都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罢了吗?”
李欲回到嘉阳殿,往秦常念的对面一坐,不咸不淡地开口:“秦小姐可有话要问我?”
“不敢。”秦常念低下头说道。
李欲晃了晃杯子里的茶,倒进嘴里一饮而尽。秦常念忙帮他添上。
“秦小姐倒是体贴,只是这婚事既然定下了,我们之间我便再容不下他人。”
“太子殿下何意?”
李欲笑了一下,反手给秦常念倒了杯茶:“秦小姐,与我就可以坦诚相待、不必再装了吧。你和北凉那位少主,是时候断了吧。”
“太子殿下与我,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殿下帮我保住秦家,我亦做了殿下的刀。小女私以为不欠殿下什么。而小女与殿下之间,是盟友,而非夫妻。”秦常念端起杯子,并没喝那碗茶。
“我与秦小姐,从此刻开始,便是捆绑在一起,羁绊颇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李欲一饮而尽自己杯中的茶,做了个请的手势,“可秦小姐的那位相好不是别人,正是北凉的少主。北凉贤王曾为大齐的叛臣,与大齐对立多年。我信秦小姐,可我信不过北凉。”
秦常念捏紧了杯子,捏得指节发白:“太子殿下误会了,我与隗絮,只是朋友。他来漠北时,曾做过我的先生,我去北凉时,他又对我照拂了一二,这才有了些情谊。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担心。”
“如此甚好。”李欲佯装没看见秦常念的异样,甩了甩袖子起身。
“恭送太子殿下。”秦常念也跟着起身。
李欲停下动作,看向秦常念低眉顺眼作揖的样子,又想起在冀州她舞剑时的样子。烈红的衣袖,在雪天纷飞,比皑皑白雪更夺目。
“秦小姐这是赶我走?”李欲问道。
秦常念楞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李欲。
“此刻我倒是有些饿了,甚是思念秦小姐做的甜汤,不知秦小姐现下可有时间?”
“啊?”秦常念有些意外,“我现在去做。”
“我等你。”
清淡如水的甜汤被端上桌,秦常念将勺子递过去。
“皇宫里锦衣玉食的,什么都有。想不到殿下竟真的喜欢喝甜汤,回头让御厨做给你吃。”秦常念坐下来,撑着下巴道。
“你走之后,我着人做过。只可惜,都不如秦小姐手艺好。”李欲搅着甜汤道,“秦小姐的甜汤,如那仙露琼浆,喝过之后便此生难忘。”
“太子殿下谬赞了,只是普通的甜汤罢了,谁都可以做得出来。”秦常念扯出一个笑容,心不在焉地回道。
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一遍,印象中没有给隗絮做过。
往往都是他淘了各种各样的吃食,送来给秦常念尝。在将军府里,有时候练完剑,晚上饿了,秦常念便会在下课以后溜到厨房去煮甜汤。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爱喝这甜汤,而是因为这是她唯一会做的菜。
夜深了,下人们都睡了,她也不忍心再去吵醒他们来做宵夜。
她对煮饭从小就兴趣不大,又要切、又要炒,麻烦得紧,调味又是门技术活,倒不如都扔进去,煮一煮。
随便扔些豆腐青菜进去煮,囫囵应付一下。所谓甜汤就是把这个过程做的精致些。
隗絮推开厨房的门,叉着手看秦常念忙东忙西。最后盛出来一碗汤。
“你喜欢喝这么清汤寡水的东西啊?”隗絮靠在门边问道。
“都下学了,隗公子不要再像个老师一样端着架子了好吗?”秦常念推开他把汤端出去。
隗絮跟在她身后,嘴碎碎的:“你喜欢喝这个啊,涮锅水。除了铁锅的味道,你还能喝到别的味道吗?”
“闭嘴,又不是要你喝。”秦常念重重地把碗放在桌上。
“这不会是你的拿手好菜吧?”隗絮笑道,“你日后成了家可不得把小孩和夫君饿死。”
秦常念甩了个刀眼过去:“喝这个饿不死。”
隗絮笑得更开心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常念本来就累了,还要喝这种不好喝的汤,气得像只河豚,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汤。
“当心噎着。”隗絮伸手去拿她的碗。
“哼。”秦常念将头扭向另一边,赌气似的把碗里的汤一饮而尽。
但从那以后,晚上学得晚了或是因什么耽误了,隗絮都会提前准备好热腾腾的宵夜。有时候是蒸的发糕,有时候是下碗面条,也有时候是煎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