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新任务的青葙提着桶去院里打水,一趟一趟直到把锅填满。然后他就蹲在门边看灶膛里的火顺利的燃起来且越烧越旺,水汽渐渐蒸腾而上。水开后寻春提走了一半,青葙看着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脱了衣服,手臂内侧的青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青葙垂下眼眸,果然如他想却不敢说出口的一样,寻春是大燕军营出来的,而且那个营地位应该不低。只是好奇,按寻春的功夫不该是岌岌无名之辈,触犯军纪该是被断一只手或面上刺字逐出军营,他怎么让人断了一条腿还弄的这么狼狈的?难道他也是个逃兵?
“看够了吗?够了就把刀给我。”
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寻春洗了半天,那纠缠的头发确实不好解开,接过刀后利刃落下,青丝斩断。这毫不犹豫的一刀青葙算是看明白了,这人的世俗观念与常人极其不同,根本不能以寻常人论之。
青葙的刀是把好刀,他出逃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唯独带了刀,不仅仅是因为这刀是他母亲所给,更是因为刀能保命也是信物。所以他在看见寻春将刀玩弄手掌之间时有些生气,正要叫他还来,刀就擦着青葙的脑袋飞了出去。与之一同的是一声惨叫,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院子的墙头上不知何时蹲着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身穿清一色制服,手中的弩箭直指青葙。
寻春在扔出刀的那一刻就跟着矮身过去捡回了刀,飞跃回来提着青葙的衣领把他拉了进去关上了门,在关上门的一刹那是几声弩箭插在门上的沉闷声响。
门板上的闷响大概响了有二三十声,这是荒村乡野间的人自己做的门板,不防人但防野兽,用料不是一般的扎实,被扎成了刺猬也没穿进来一箭。
“去把桌子拉到墙角翻过来躲好,别冒头出来。”寻春的声音平静的很,根本不在意外面有多少人,仿佛来的是千军万马他也能给杀了。
手脚麻利的跑过去翻过桌子,青葙依言照做的躲在墙角,不是他不想帮忙,刀只有一把还被寻春拿了去,他此刻手无寸铁还武功不济,贸然加入战局反而成为掣肘。
木门倏忽之间被打开,灌进来一阵冷风。寻春开门迎敌,高大的身影像座山一样拦在那里。那些人没想到他这么狂妄,抽出身后刀剑跳下墙冲上来,一时之间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刀光剑影之间,寻春站在门口巍然不动,一把长刀大开大合,半点不给人留活路的狠厉,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奔着杀人去的。
刀是真的好刀,削铁如泥让寻春占了大便宜,一人长剑直冲着他脸上来,意在取他的双眼,寻春挥刀而过,金戈断裂、沉闷的划破血肉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断了剑的时候还断了那人手腕。
他没工夫去细看,矮身躲下身侧一击,单腿做旋转一刀上挑,自下颚处将另一人一张脸一刀劈了。这个动作让他背心暴露在外,寻春杀完人立刻将刀挡在背后,只听方‘铛’的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撞了上来,力道之大差点把他撞飞。
顷刻之间明白了他们想将自己撞开的意图的寻春将刀松开,又在左手将刀接住,后撤一步半拉开距离。在拉开距离的同时他也没忘了把那断了手腕倒地的人补一刀。五人此刻只剩两人,就算是让开了门却也不敢再贸然进屋。
那两人对视一眼就打算撤,虽不是这屋子的主人,但来都来了又怎么会让他们走。寻春一改刚才的被动守势,长刀刚烈无匹猛然挥下,朽木摧折般在一人头上落下,随即跟着跑的最快那人追了过去。
最后一人心脏狂跳,他们几人是闻悬赏而来,单子上写的清清楚楚只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这野兽一样凶悍的人是哪里冒出来的!这悬赏单上怕是一句真的都没有,他心底暗自发誓,若有命回去一定洗手不干了。他这样想着,也只能永远的抱着这个念头想着,无头的躯体轰然倒塌。
四下寂静里,寻春沉默着收刀,疯狂爆发出来的痛感提醒着他此刻还伤着一条腿,他难得的满色不耐的用刀杵着地艰难的缓过来那一阵剧烈的疼痛,等疼痛又恢复成细密绵长可以忍耐的程度后,他折回去提着水桶打了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