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川当即捂在她唇上。
隋意半张脸都被他罩在掌中,只剩下双眼还在滴溜溜转着圈。
脑中尚且思索着这人怎么这般快便能寻到她,外头却猝然传来交谈之声。
沈淮川到底是习武之人,反应比她快上许多,一个旋身将面前布帘放下,二人便就挤在这狭小地方。
“噫!老子分明听到就是这出的动静,怎么还没寻见?”
沈淮川的手还未放下,温热胸膛正隔着几层布料贴在她背上。
而那人的话字字清晰,坠入隋意耳畔。
“砰砰。”
周身阒然,她甚至能听到胸腔中的心跳。只是不知,这般心动,是震颤还是共鸣,是不安还是......
容不得她想这么多。
门再次被人推开,进门之人似乎没想到此处还藏着具尸体,登时抽了口凉气。
“你在此处守着,我去上报尉迟侍郎。”
一人脚步仓促愈远,一人仍在原地搜寻。沈淮川闻声拉开面前布帘,一掌劈在那原地打转的官员后颈。
那人顿时昏倒在地。
隋意本想紧紧抓着面前这根救命稻草,就此跟着沈淮川离开,经过那倒地的官员时却不由顿了顿,喃喃道:
“只是晕了可不行......”
她声量太小,沈淮川未曾听清,回头看她:“什么?”
隋意顺手拿了支桌上木筷,抬手便要朝那人胸膛刺去。刚欲落手,手腕却蓦地被人握住,叫她动弹不得。
隋意倏地回头,正是沈淮川。
她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薄唇轻抿了抿。一心想要杀这人灭口,倒是忘了要在这人面前装上一装。
沈淮川带着审视的目光倒不曾偏移半分,直直钉在她脸上,烧得她面上发热。
隋意喘息声愈发急促,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半晌才听他轻声开口道:
“仵作会撬开死人的嘴,可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撒谎。”
隋意脊背一僵,腕上却猝然被人施了力气——沈淮川长臂一收,竟是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的侧脸紧紧贴在沈淮川肩上,视线所及已瞧不见来往脚步所谓何人,趁着混沌,沿小路往醉歌楼门外走去。
马车便停在不远处,沈淮川挡在她身前,要她先上去,可这车最后还是没走成,便被人拦下盘问。
“今夜醉歌楼中有罪犯现身,下官奉尉迟侍郎之令,搜查一应马车轿辇,还请沈尚书见谅。”
说罢,这官员便要带人强上马车,隋意听见这动静,掩不下心中慌张,指尖不停地颤着。
那尚书府车夫倒也不是吃素的,见沈淮川不语,腰间长剑骤吟,闪着寒光的刃便落在人颈间。
“尚......尚书大人。”
那人的声中带着颤,只一声闷响,隋意顺着窗边帘幔的缝隙朝外一瞧,却见他竟是跪在了马车前。
再瞧沈淮川,正阖着眼正襟危坐,形如鬼魅,出口的话也带着几分轻蔑:“本官的车何时轮得到你来搜?”
面前跪着这人不过一个无名之卒,沈淮川显然说的是这刑部侍郎尉迟祺。
尉迟祺不掩话语中嘲讽,反问道:“沈尚书若是没做亏心事,何必怕我刑部搜查呢?”
沈淮川半撩开身侧窗幔,唇边挂着冷森森的笑意,也不答他这话,慢悠悠地开口道:
“本官承恩于圣上,查案行事皆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若无圣上手令,便是如今换了尚书令大人在这儿,本官也不会让人搜查。”
“你......”
沈淮川将那轿帘放下,又道:“尉迟侍郎拿不出证据,何必在此纠缠、徒徒耽误了时辰?依本官看,侍郎不如再去醉歌楼里瞧瞧,许是能寻着些什么。”
尉迟祺这人虽出身世家,却没什么真才实学,顶多算是个蠢材,沈淮川这话落在他耳中不过是在讽刺他无能。
思及此,他咬紧了牙,一字一顿道:“我今日奈何不了你,不代表我日后也奈何不了你。你最好看紧那人,若他日落在我手中......”
他顿了顿,眼眸直直看了过来:“那这条命、便由不得你了。”
尉迟祺扬长而去,至此,今夜醉歌楼混乱也算是结束了大半。
隋意缓了口气,垂着头看向沈淮川,道谢道:“沈尚书又救了我一次。”
沈淮川倒没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问:“若我今日没来,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