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有高铁飞机,这辈子能一遁千里,他还从未将这点距离放在眼里过。
然而这点距离,对一个老人来说实在是太麻烦太远了。何况还是雪地,何况还看不见。
还未行几步,又听见有人来催:“落儿姑娘,请快上台罢,真的耽搁不得了。”
亦绯天还在琢磨这个“落儿姑娘”是谁,便听见牵着自己的那人开口道:“我知道,马上就好。”
……亦绯天陷入沉思。
听他意思,这“落儿姑娘”,是个花旦?
但既不入戏,为何要叫他“姑娘”?
戏一开腔,八方来听,三方鬼一方人,入戏便忘眼前人,出戏便忘戏中身,戏里戏外不区分开容易被鬼缠上,这些人究竟何等居心?
思索间,又听人慌张道:“不好了不好了,最后一个人也走了!”
“落儿姑娘”身边的人听见,也顾不上劝,忙跑了。
原先帮忙拿着的二胡也扔回到亦绯天手里。
亦绯天暗自思忖。
这阴时阴地阴人,人走了,岂不是只剩鬼了?
“跑什么跑?!台上的,不许走!给我唱完!喇叭接着吹!他娘的,再敢跑一个老子弄死你们!”
一个声音有些哑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
伴随着一堆凡人看不见、但本人绝对能看见的阿飘,简直是众星捧月了。
看到青敛二人,喝道:“你俩又在干什么?都给我滚过来!”
亦绯天听见牵着自己的年轻人噗嗤笑了一声,声音很小,恍然如一个错觉。
“没事,跟我来。小心台阶。”
亦绯天惶惶恐恐,亦绯天颤颤巍巍。
根据方向分辨,他们三个应该是来到了后台。
骂骂咧咧的人,应该是戏班子的班主,他记得……似乎是姓陈?
他走路好像一拐一拐的,不太正常。
现在应该只有他们三个人了。
一个花旦,一个班主在一起,嗯……
他一个老头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他正要出声询问,却听“陈班主”哽咽着叫了一声:“师父。”
亦绯天心头大震。
正要捂着心脏逃跑,却听另一个也开口轻轻唤了声:“师父。”
三人安静片刻,忽然间大笑起来。
来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就像抽盲盒,开局一个伪娘,一个瞎子,还有个不聋不哑就是有点跛,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