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音乐同他的人一样,带着股随时都要爆发的怒气,只是主歌部分一直都在压抑,乐队配合的鼓点弦声也都平缓克制。
直到副歌切入,灯光全亮,屏幕上一片死白,照得台上的乐队与越舒文剪影孤独倔强。
现场沸腾起来,所有人跟着歌声乐声挥手摇摆。
小渔也在这样嘈杂的音乐声里跟着喊唱——他有关注越舒文的乐队,当然也听过朋友做的歌。
陆宜铭只听过,却不会唱,而且不论现场氛围有多好,他都做不到像小渔一样毫无顾忌地疯跳。
他只站在小渔身后,双手拢在小渔身侧,为对方辟出了一片小小的地界,就算周围已经挤到不行了,至少小渔还能在他的保护圈里蹦蹦跳跳。
陆宜铭看了一阵舞台,在心里为自己的多年好友默默鼓掌后,又垂下眼眸,看着怀里的小渔。
他看不清小渔的脸,只能看到对方跳起落下时被光线打亮的头发,发丝生辉,浑身发光。
下一秒,他看见小渔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意,鼻尖嘴唇都通红。
他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腰间一紧,小渔的手环住了自己。
陆宜铭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了小渔,并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妥。
仿佛回应小渔的拥抱就是自己该做的事。
随后,他听见小渔在滚滚乐声里大喊:“啊啊啊你听到了吗陆先生!!!越先生他好棒!!!”
陆宜铭失笑。
傻狗,搞了那么大的阵仗,就为了告诉自己这件事吗?
就在陆宜铭抱着小渔失语的时候,他抬起头来,不偏不倚,与台上的越舒文对上了眼。
在两人对视的瞬间,越舒文声音加重,原本就不轻松的表演显得更加卖力。
越舒文一边唱,一边端着吉他朝向了其他地方。
但陆宜铭知道,对方的余光里一定还有自己。
越舒文总是这样,假装对什么都不在意,风轻云淡的时候却是最提心吊胆的时候。
于是陆宜铭一手揽着小渔,一手却举了起来,跟着其他人挥动的节奏,也一起摇晃。
——这就是他选择为朋友鼓掌的方式。
……
越舒文的乐队表演结束后,音乐节散场,人群很快就散去,夜深了很多,天也凉得很快,刚刚还躁热的地方,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清冷。
陆宜铭怕小渔晚上会冷,一边往外退,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正想回头给小渔披上,就感觉自己身上一阵温热。
他扭头一看,发现小渔的外套已经到了自己身上。
陆宜铭:?
他一抬眸,就对上了小渔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眸。
年轻又英俊的男人朝自己笑着,为自己披上外套的手却十分用力,不容推拒。
“陆先生,晚上冷,小心感冒。”
陆宜铭有些无奈地摊开自己的外套,到底还是披上了小渔的肩:“还说呢,知道晚上冷,就不怕自己感冒吗?”
小渔吸吸鼻子,鼻尖已经被夜间的冷气冻红了,眼眶也红,唇色也红,耳廓也红,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虽然这样形容一个成年男人不太合适,但陆宜铭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他的小渔总是这么可爱。
小渔嘿嘿一笑:“我不冷,陆先生,你才受过伤,你要多注意保暖。”
陆宜铭张张嘴,正要跟小渔争辩一番,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球类比赛结束要互换球衣,怎么音乐节结束乐迷之间也要互换外套吗?”
不远处,越舒文一身舞台装,抱着胸往两人的方向走来。
他表情平静,看着陆宜铭时不似过往那般热忱,也不似上回闹崩时那般绝望,甚至似笑非笑,带着点愉悦。
“越先生!”小渔唤了他一声,眉眼弯弯,笑得真切,“我就知道你看到我们了!”
“很难不看见,别人都在蹦,就你们在台下抱。”
越舒文眨了下眼,眼线横飞。
小渔嘿嘿笑:“什么呀,我是特地转过去跟陆先生夸你的,陆先生你说是吧?”
陆宜铭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结果他刚出声,越舒文就语调婉转地来了一声:“哟,原来是小铭哥啊,穿得那么年轻,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越舒文视线上下一扫,在陆宜铭身上逡巡。
忽然,他哼笑起来:“至少年轻了有十岁呢,看起来终于像是小渔的同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