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把盐田的图纸交给鸦兽,让先到的鸦兽将晒盐的场地全部造好,引入海水,开始沉淀。这样既不会浪费时间,又方便陈曦一到海边就能进行后续指导。
陈曦自己不知道去往海边的路,需要一只鸦兽陪同引路,所以此次前行,两只鸦兽带着图纸先到,陈曦则同一只引路鸦兽后到。
问题又来了。
海边潮湿,不论是树皮,还是木板,时间一长都容易被腐蚀。这样看来,图纸最好的载体就是坚硬的石板。
陈曦紧赶着跟鸦兽讲清楚盐田的构造,又把刻画着盐田图案的石板装到鸦云的行囊中。
在陈曦的计划中,六月份她需要带着精盐重返部落,填充三个部落的空虚。外出的短短四个月中最大的任务也只有农田和鸡圈,因此将管理部落内务的大权暂交给了狼瓒。
一切准备就绪。二月下旬,鸦羽带着弓朝灰狼部落方向出发,鸦云鸦苍一齐朝海边振翅而飞,陈曦则和鸦遥一同走路前往。
出发时森林还是灰蒙蒙的,一片寂寥,越往海边走,绿意越浓,钻出来觅食的野兽也越来越多了。
陈曦也想到了这点。野兽们沉睡了一个冬天,如今苏醒过来,饿的眼冒绿光,还不是逮啥咬啥。
此次出行利好三个部落的所有人,唯独对陈曦自己来说危机重重,但这一趟不得不走,陈曦也只能想办法尽量在最大程度上减少自己的风险。
走之前陈曦就削了几筒箭,细细磨好了自己的弓,出发那天更是将所有包裹都横绑在不影响上臂行动的腰部,随时准备进入战斗或者逃跑。
这时一个强壮的鸦兽同伴就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鸦遥是五只鸦兽中个子最高,体型最大的。前几天里鸦遥全程保持高度警惕,不仅每晚认真制定第二天的路线,更是随时飞到高空侦察路况,帮陈曦规避了绝大部分大型野兽。
即便意外遇到那么一两只,未等陈曦拈弓搭箭,鸦遥就已经眼疾手快地用脚爪抓着陈曦的肩膀把她提到树冠高处躲藏,自己则飞下去引开野兽,愣是将陈曦全方位保护起来,连一丝危险都不能靠近。
这倒是刷新了陈曦的认知。
在此之前,陈曦对鸦遥的印象是跟在鸦云后边乐呵呵地听从差遣,性格不拘小节,没想到从鸦兽群中脱出来以后,居然这么认真靠谱。
这样一来也不用陈曦多耗费心力再去挑选了,鸦遥就是护送她返程的最好选择。
尽管鸦遥表现的如此可靠,可赶路的时间一长,陈曦还是从鸦遥身上发现了一些端倪。
鸦遥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这件事早在出发当晚陈曦就已经发现了,但她以前也听说过的确存在有这种习惯的人,因此没有多想。只是白天赶路时鸦遥频频用胳膊掩住面部,察觉到陈曦投来的目光之后又立马若无其事的放下胳膊,这样反常的行为多少让陈曦产生了一丝怀疑。
往后几天,陈曦对鸦遥的关注也多了几分。不关注还好,一关注,陈曦就发现鸦遥真有猫腻。鸦遥的身体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不仅是对周边环境,对陈曦更是如此,甚至在察觉到陈曦的关注之后还更加紧绷了。
还没等到陈曦出手试探,鸦遥就先一步在赶路途中晕倒了。
陈曦定定地看着鸦遥紧闭的双眼,认命地把鸦遥挪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则卸下行囊提起弓开始守卫。
鸦遥这一觉睡的够久,直至第二天傍晚,陈曦架起火开始烤自己打到的的兔子,鸦遥才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两颗黑豆豆在火光映照下滴溜溜地转。
估计是饿惨了,陈曦递过去一只烤兔腿,鸦遥想都没想就接过去大嚼,一边嚼还一边冲着陈曦不住点头,点着点着,鸦遥鸟嘴大张,兔腿也“吧唧”一声掉地下了。
陈曦捞起烤兔腿,吹了吹灰递到鸦遥手中:“好吃吧,我打的。我虽身为祭司,但也不至于柔弱到风一吹就倒。我的野外生存能力不差,打只兔子完全是手到擒来。你也大可不必这么拼,整日觉也不睡地守着我。”
说到这,陈曦半开了个玩笑:“还是说,你天天把我守的这么紧,其实是别有用心?”
鸦遥赶紧放下兔腿坐正,又是甩头又是摆手。陈曦叹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
鸦遥偷偷睨了陈曦一眼,确认陈曦的表情没有不虞,才慢吞吞地解释道:“鸦云说,你对我们鸦兽至关重要,就算不吃不喝也一定要把你看仔细了,全全乎乎地护送到海边。鸦云还说要提前侦察路况,但是我怕这样还不够。白天有危险我还能照着你,晚上有危险就没办法了,所以我才……”
陈曦有些无力:“可你现在这么一倒,把我置身危险之中的时间不是更长了吗?人就是需要休息的,不要逞强。以后轮着守夜吧,我的箭术足以让我重伤中小型野兽,要是还不放心,那以后我们就在树冠上绑上吊床睡觉。”
其实陈曦完全理解鸦云鸦遥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掌握精盐的制作方法,鸦兽们翻身就指日可待。鸦遥恨不得自己不睡觉,也要守着自己,把自己安全送到海边指导制盐,更不可能真的别有用心了。
想到这里,陈曦又叹了一口气,重新挂起笑脸才说道:“没事。你们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怎么可能怪罪你们呢。不过,既然走之前鸦云就已经制备好了这么详细的计划,那回去的计划有没有定下呢?”
鸦遥茫然地摇摇头。见状,陈曦没再说什么,而是借由撕咬兔肉遮挡住了自己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