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肥弄出来的这点动静并没有吵醒兔松,兔松的胸膛在薄被下缓缓起伏,看起来睡的很安稳。
兔肥蜷着身体躺到兔松身边,两爪垫在脸下望着兔松失神,却在兔松枕边瞄到一株跟兔松口中一模一样、全新的草药。
见兔松脱离危险,没等到兔刈她们回来,狼瓒就先离开了。
收拾洞穴时,狼瓒看到了洞穴角落那篮鼠皮垫底,精心挑选过的果子和野菜,自然明白这是兔兽要拿给她的谢礼,但这次实在没什么可谢的。
谢礼是要办好了事才拿来酬谢,她连事都没办好,还谢哪门子礼?
明明那些草药是沾着那五份荣耀的光、由狼月亲自带着认识的;那些手法也都是在无数狼兽和鸦兽身上试过的,可今天就是没发挥上作用。大的保住了,小的却没保住。
她知道兔兽们现在过的拮据,那筐吃的是真的可以帮兔兽延一天命的。这样一来,狼瓒就更没理由要这篮谢礼了。
狼瓒打定主意不收,为免兔刈她们回来之后两拨人来回推辞,便提前离开了洞穴。
至于那株草药,则是狼瓒走之前偷偷放下的。兔松现在状态是平稳,却没彻底脱离危险,产后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并发症。一旦情况不好,这株新的草药还可以在她跑过去救治之前暂时吊住兔松的命。
也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了。
兔肥即将临盆,希望兔兽们对她的信任没有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就消失殆尽,兔肥生产时还能把她叫过去帮忙。
母鸡越来越肥,鸡屎扫出去一筐又一筐,却迟迟等不来兔肥破水的消息。
兔肥比兔松更加体弱,更加瘦小,一旦胎位不正,情况绝对比兔松更加凶险。
眼看着日子都过去好些天了还没有任何动静,狼瓒实在有些焦急。上一次生产已经让兔兽们失去了一个孩子,要是这次再有什么情况,对兔兽来说简直是毁灭性打击。
不行,就算兔兽们不信任她的能力,她也还是得过去看看,招人嫌也总比最后追悔莫及的好!
借着乌云的掩护,狼瓒趁夜摸进了兔肥的洞穴中。
一进洞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狼瓒暗道不好,快步走上去掰兔肥的肩膀,想要将半蜷的兔肥身体拨正。没想到一掰,黑暗中顿时亮起两道盈盈的光。
是兔肥眼底反射的月光。
狼瓒摸向兔肥肚子的手吓的一缩,那边亮光明明灭灭,兔肥眨眨眼睛,将口中的东西抠出来才说道:“你来看我了。谢谢你的药,我好着呢,只是现在起不来,只能这样跟你说话了。”
狼瓒以为是兔肥身子重才起不来,于是伸手过去托住兔肥的背想要将她扶起来,却发现兔肥的肚子没有之前那么鼓了。
狼瓒一怔,立马掀开皮子查看情况,看明白之后呵斥道:“什么时候的事?孩子呢?怎么不来叫我?光含着药有什么用?你们应该来找我的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危险?差一点你就活不下去了!”
兔肥身体放松,任由狼瓒检查:“就今天。孩子……已经提出去了。”
狼瓒猛地抬头:“这个孩子也没活下来吗?”
兔肥将头别开:“活下来又有什么用?你知道的,我们很穷,能干活的兔兽就这么几个。小孩子一步也不能离人,要是它活着,那明年春天我就不能下地干活了。”
“瓒,其实我们都很相信你,兔松那次也都没有怪你。这次没有找你,其实是我的主意。我能感觉到这些天身体不错,很有劲儿。你留下的那株草药,我想着只要一直含在嘴里就不会有问题的。我果然赌对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兔肥一把拉住狼瓒的胳膊,眼中亮光闪烁:“瓒,你有调理身子的药吗?我先赊着,等我身体调理好了,明年能下地了,有收成了就立马还你,可以吗?”
狼瓒彻底听明白了兔肥的言外之意,沉默片刻后才挤出一句话:“可那是你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才生出来的孩子呀……这样一来,你的苦也白吃了,孩子也没有了。”
兔肥摇摇头:“不,我有孩子的。兔逸是我的孩子,兔角也是我的孩子。只是少了一个孩子而已,不可惜。这个孩子现在只会拖我的后腿,多它一个,巫就不呢个下地,就少了其他孩子们一口吃的。”
“可她们不是你亲生的呀!”
兔肥眼神坚定:“她们就是我亲生的!从鹰兽手下逃出去的第一天,我们就已经说好了,所有兔兽亲如一家,不分你我。兔刈的孩子们叫兔刈是姆姆,叫我也是姆姆,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所有兔兽共同抚育幼崽,所有幼崽长大后共同赡养老人,不分亲疏。”
狼瓒一怔,她忽然想到那天谈话的末尾,陈曦对她说的话。
“狼矛不是你最好的选择,狼胡更不是。瓒,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需要的伴侣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所渴望的家庭,并不是只有与雄性结为伴侣这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