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昕还是做了警察。
穿上制服站定在妈妈面前的时候,妈妈忍不住落了泪。
……
关昕从十八岁开始就搬出关家,她一直觉得那里谁的家都不是。爸爸每日都回家,一回家就进书房;妈妈很少回家,整日应酬;弟弟和她两个人就在这漫无天日的黑暗里依偎在一起。
她想逃跑,所以在十八岁那天逃出家门。
她就像一滴水进入一片海,悄无声息地逃了。
爸爸默许,她这样的野种站在他面前,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和妻子扭曲的关系;妈妈也默许,宝贝女儿在关家亲不亲疏不疏地待了这么些年,自觉很对不起她。
只有阿祖,哭着喊着不让她离开。
她走的那天,阿祖提前偷偷躲进车里,她以为阿祖生她的气不愿意见她,到了新家才发现阿祖藏在汽车后备箱,他求关昕不要离开家,不要留下他一个人。
关昕试探爸爸可不可以让关祖同她一起住,得到的回答是一周后爸爸带着人将阿祖拖着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那天阿祖最后看向她的眼神很冷漠,冷到在三十几度的天气关昕莫名打了个寒战。
她去求妈妈,妈妈搪塞她,不了了之。
从此,她和关家再没有关系。
她成为警察的那天,她穿着制服站在妈妈面前,妈妈先是叹气,之后又是笑又是哭。
那天妈妈对她说了很多对不起,但她从来没有觉得妈妈对不起她。
妈妈宁愿被爸爸指责也要生下她,她没办法怪妈妈,但她很难过,为妈妈,也为阿祖。
……
“昕昕快来。”
妈妈打来电话的时候,关昕在师父家里,和师父师母、警队的同事们一起过生日,她的生日。
妈妈去外国谈生意,赶不回来,爸爸不在乎她过不过生日,而阿祖,从她决定当警察那天起,他们就再没联系过。
“来了。”
关昕收起手机,调整出一个放松的笑。
屋子里闹哄哄的,桌子上的火锅冒着热腾腾的气,混着挤了一屋子的人声,热气像是要熨烫进人心里。
围在中间被众人故意挤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是师父陈国荣和他女朋友孙可颐,被众人推来搡去两人也不生气,陈国荣时不时地拍旁边挤他的傻小子们头,可颐只笑着看他。
站在可颐后边眼睛时不时瞄着火锅的是可颐的弟弟阿康;在一旁嬉笑打闹打翻一碟盘子被师父训斥的是天明天照两兄弟;偷偷用手在旁边粘一点蛋糕来吃被志强打手的是文杰……
关昕感觉自己就像那盘蛋糕,还没吃就已经快要融化。
可颐见她接完电话,越过身边的一帮傻小子拉她到桌子最中间。
“我们的寿星来了。”
师父将小刀递给她,可颐给她戴上生日帽,众人团团坐下,直勾勾地盯着她,等她许愿。
关昕在心里暗笑,也不知道是等蛋糕还是等火锅。
闭上眼睛,众人的歌声在耳边响起,警队里的人好像把自己的音乐细胞免费送给了一身肌肉,唱的好似一把琴弦割在锯子上,只有右边可颐的声音传过来,能让关昕的耳朵稍微休息一下。
关昕在这十多秒的折磨中,许下自己的心愿。
希望未来一切顺利,希望师父师母幸福,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希望近来不要有什么紧急任务,希望阿祖……
关昕睁开眼睛,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吹灭了蜡烛。
……
关昕真不该许那个愿,生日后的第一周,临下班接到紧急任务。
有人在街角挟持一男一女,确定携带枪支,疑似携带小型□□。
陈国荣带着小队赶到街边的时候,那人正死死勒住那对男女的脖子,嘴里叫嚣着让什么人来见他,不然就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