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人好事的乌鸦,笑得讨厌极了。
花春盎反口骂道:“为老不尊,恬不知耻!一把年纪了怎么还闹洞房呀?!”
曹老将军越是被骂,越是来了精气神:“小丫头,我若不闹,你怕是这辈子都不知道快活似神仙是甚么滋味。”
“哈哈哈哈哈——”
“怎么光脚下床了,当心感染了风寒。”
谢恒收回了手,在花春盎要撞上他时,将她给拦腰抱起,折回卧榻。
地上铺着厚厚一层鹿皮地毯,时节又刚刚迈入早秋,光脚踩在地毯上,不仅感觉不到凉意,反而能感受到白日积攒的,未曾发散出的暑气。
花春盎自小被呵护惯了,虽觉不打紧,也是依着他。
强壮镇定的人,却不如表面装得这般轻松——柳枝似的人儿,抱得极是艰难。
每走一步,身子都在颤抖。为了不叫怀中佳人察觉出异样,便将她又抱紧了些。
花春盎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好在门口离卧榻并不远,很快她就被“丢”回了卧榻上。
今夜的谢恒,下手格外得重。
花春盎以为谢恒被亲外祖给气坏了,连忙用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郎君~~~老魔头在说疯话,王八念经,我们不听他的!”
“……好。”
王八外孙·谢恒,便维持着放她入榻的姿势,弯着腰应下,一口热气尽数喷洒到了她的脸上。
花春盎被传染得浑身又酥又麻的,像是置身于一座熔炉中,恨不得将薄如蝉翼的里衣也给褪去,只留下肚兜蔽体。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正经人家的姑娘,哪有穿肚兜睡觉的呀?
但这一点不适,对比谢恒根本不足挂齿,花春盎满心满眼皆是谢恒,见营帐外安静了,将捂住他双耳的手又移至了他的脸上,心疼地摸了摸:“郎君~~~你很难受吗?”
被药膏涂抹得花花绿绿的脸,遮掩掉大半的娇羞,独留下未经人事的俏皮。
若能将并不均匀的药膏一点点地吃去,滋味大概不错。
谢恒撑在床头上的手,手背上的青筋用力地跳了跳,敛眸克制不作回答。
花春盎心疼坏了,叽叽咕咕得骂个不停:
“这老魔头也是疯疯癫癫的,我们夫妻俩好好得睡自个儿的觉,非得强教我们姿势!睡觉的姿势,公爹不曾教你,我爹还能不教我了?”
久而不言的谢恒忽然抬眸问道:“岳父教了你甚么?”
花春盎被吓了一跳,而后细细思索道:“我爹说,房帷之事,当以妻顺夫意,夫知妻意,循序合欢,方能快活长久,然后……然后……”
“然后甚么?”
花春盎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我爹又说了许多的之乎者也,我没记下来,反正也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记不记无甚所谓。”
“我爹脸皮薄,说着说着,倒把自己的老脸说红了,干脆丢给我好几本小人书,叫我自己看,就仓皇跑走了。”单手挡在唇边,也知在外要给亲爹留点颜面,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老男人久不经事,我娘早早没了,让老头子教授我这些,确实是难为他了。”
谢恒微眯起眼眸:“小人书你看了?”
花春盎摇头道:“哪能呀?从小我就不爱看书,等我爹一跑,我就将他们丢到床底下去了。其实看不看也无所谓,不就是睡觉嘛?我睡了十多年了 ,还能不懂吗?郎君~~~你说是吧?”
话里话外,还是有几分遗憾的。
若是尚在闺阁时,勤奋好学些,看了那几本小人书,也不至于如今遭老魔头嘲笑了。
谢恒又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在分辨她所说之话的真伪。
花春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羞臊得脸都发烫了,好在比起熔炉似的谢恒,根本小巫见大巫。
一点点小旖旎很快又被谢恒压抑不住的闷哼声给冲得烟消云散了,花春盎赶忙抱住了他:“郎君~~~你很难受吗?别站着了,你快上榻躺着吧。”
躺着肯定能好受些。
滚烫又坚硬的身体,轻易地被她“抱”上了床,而后重重地将她压下,如一座亟待喷发的火山,压得她半点都动弹不得了。
郎君难受得一点气力都不剩了。
花春盎懊恼道:
“都怪我没听我爹的话,好好看书,不若我们快马加鞭回丞相府,一同看看那小人书,把里边的姿势全给学会了,合欢散就能解了。”
谢恒睁开了因难受而闭上的双眼:“你知道合欢散是何物吗?”
“呀?”花春盎难为情得避开了他极是侵略的眼神,支支吾吾道,“我是没读过几本书,但又不是傻……就,就这东西……听老魔头说的那些话……对啊,听他说的那些话,也知合欢散是房帷助兴之药呀!”
几句话说得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好在总算蒙混过关了!
花春盎谁也没告诉的是,五岁那年受好奇使然,差点被拐进怡红院后的第二年,花丞相伴君出宫祭祖时,她圆了那顿罚,主动进了怡红院中。
这一回,是从后门偷溜进的。
后院的小厮,忙进忙出抬恭桶,她便趁其不备,偷溜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将金银首饰全拆了,又偷了晾衣绳上挂着的,与她身形差不多的粗布衣穿上,脸上再涂上黑泥……伪装完毕后卑躬屈膝得上了二楼。
来往姑娘揽着各自的房客,只当她是后院养着的雏儿丫头。
雏儿丫头,是老鸨从牙婆那批发来的。老鸨有空时,将丫头按姑娘教,老鸨没空时,则将她们当粗使丫鬟用,可谓一举两得,总也亏不得。
花春盎趁机溜进一间房中,结果还没打量几眼,就有姑娘携着雨露恩客,摇摇晃晃地推门而入!
纵观屋内,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粉色调装饰物,压根无处可躲!
躲藏无门之际,花春盎急中生智,躲进了床底下。
两人进门后,虽是没发现她,但在床上却闹腾得厉害,一眨眼的功夫,外衣里衣扔了一地,嘴里还哼哼唧唧个不停。
好一通热闹后才听两人气喘吁吁地开了口:
“公子威武,怪奴家实在饥渴难耐,就成全奴家买一包合欢散吧。”
“买买买!不买就不用心服侍我,现下可满意了?甚么爱我一万年,我看你是爱钱一万年!小贱蹄子,让本公子顶你上天!”
由于实在震撼,因此一字不差得记到了现在。
想必是真吃上了,在这两句话后,两人闹腾得更加厉害了。
其中还夹杂着甚么,“再用点劲!”,“再深一点!”的鬼话,花春盎一律将其归为,两人嗑药磕傻了。
床板质量不佳,屡次被下塌的床板砸中了脑袋。
好不容易熬到两人出去了,花春盎半条命都快没了,背部僵硬得差点没跟床板有得一拼,怕下一轮的姑娘又来了,于是慌不择路地冲了出去。
情急之下选了正门,好在没人认出她来,全须全尾回到了丞相府。
赶在花丞相归家前,洗漱更衣完。
虽然事后想起衣物与首饰全落在了怡红院中,但她的首饰本就繁多,换上一套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