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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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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模糊,难分敌我的骸骨,全部被填入一个大坑之中,并以一大碑石立于墓前。

战死者众多,名姓无法一一刻于墓碑之上,于是仅以“勇守武威城之英杰”八字,聊以祭奠。

花春盎捡起一把只剩下秃杆的扫帚,想要替这座万人冢扫扫,结果秃杆刚刚触及墓碑,乱坟之上就冲出了无数的亡灵,它们尖叫咒骂怒吼,无一不在诅咒着同一个人——

“曹元洲,你不得好死!”

“曹元洲,你断子绝孙,覆宗绝嗣!”

“曹元洲,你死无葬身之地!”

“曹元洲,你害死了我们,你害死了武威城所有的百姓,你连衷心跟随你的兵士也不放过,你该下阿鼻地狱,你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曹元洲,我要杀了你!”

“曹元洲,你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曹元洲,你去死吧!”

“曹元洲,你不得好死!!!”

……

亡灵伸出的扭曲双手,无一不朝着花春盎逼近,可这里哪来的曹元洲?曹元洲不早跟它们一起被葬进这座万人冢之中了吗?

跟他们一样,死得一穷二白,连名姓都没留下!

“我不是曹元洲!”

“这儿没你们想要的曹元洲!”

“别抓我呀!”

花春盎将秃杆扫帚向它们丢去,而后疯狂逃离,奈何这些鬼魂穷追不舍,几次抓住她的脚踝,差一点将她绊倒!

踉跄着,花春盎欲召出以上古神兽獬豸的骨架炼出的长弓,奈何总也召唤不出!

双手用力抓握住长命锁,欲变回薄薄的一片纸人试图逃跑,但从前百试百灵的变身术,在此刻亦成了摆设!

鬼魂蜂拥而至,后领子忽而一紧,被咻得一下往后拖拽而去,花春盎绝望地骂道:“丫的!”

身体迅速后退,朝她扑来的鬼魂们,迅速缩小远去,风沙迷眼痛出了眼泪,花春盎闭上了双眼,结果落入鬼腹的疼痛迟迟未至,在空中拖行的双脚反而落入了实地。

花春盎猛得睁开了双眼,入眼只见一张丑陋至极的老面庞。

半张脸坑坑洼洼的,满是烧伤后留下的伤疤,半张脸情况好点,却也被横七竖八的皱纹给占领了,下垂的眼皮将半数以上的眼球遮挡了,整张脸就差刻上四个大字——凶神恶煞!

皮肉虽是可怖,但五官轮廓却颇为眼熟,惊吓之余,话语比尖叫更先出声:“杀人魔头曹元洲?!”

老眼昏花,举着单边琉璃镜,不得不凑近了观察她的老人家站直了,花春盎这才看到他身穿的盔甲,于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老人家不满地指责道:“小丫头,我刚刚救了你,你就过河拆桥?”

随即又冷笑道:“‘杀人魔头’这四字承让了,不过我可不是劳什子杀千刀的曹元洲,退一小步,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曹长胜。”

“曹长胜是谁?”

花春盎只觉得这名字无比熟悉,但苦思之下反而想不起是谁。

“鼎鼎大名的武威将军都不认识,小丫头,你该不会是北狄与苗疆派来的奸细吧?”

曹老将军收起琉璃镜,嫌弃得将她丢给了一旁侍立的副将,随之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在了墓碑前。

一共一坛酒,外加三碟小菜,三两下便摆好了。

曹老将军先是将酒洒在墓碑上,而后抱着剩下的酒,配着完好无缺的小菜,边吃边说道:

“前半年北狄蛮夷子不知磕错了甚么药,屡次进犯我大岐边境,我便干脆将边境线又往外扩充了一百余里,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作为迟了三月来看望你们的赔礼,够格吧?清明没赶上来扫墓,你们可真怪不上我。”

“这一坛酒花了我二两银子,三碟小菜五十文,是我专门跑镇上买的。都成鬼魂了,意思意思吃点得了,做只文明鬼啊,一个一个来吃别抢。

不管生前是哪边的人,死在我大岐境内,就是大岐的鬼了,生前恩怨一笔勾销,否则不给吃不给喝啊。军中禁止烧纸钱,反正这整座城,全是你们在住,钱烧下去也没处花,差不多就得了……”

花春盎震惊了。

二两银子的酒,十分一倒在墓碑上,剩余十分九全落到了他的肚子里。

五十文三碟的小菜,一碟辣白菜,一碟炖土豆,一碟凉拌土豆丝,全是些素菜,几个筷子的功夫,还全被他吃得一干二净了!

就这点东西,还好意思叫近万数的鬼魂不抢?

整座城中,从人到鬼,属他吃得最欢了!

纸钱也一点不烧。

这人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抠搜得没边了!

花春盎回头同反剪住她的双手的副将寻求共鸣:“这世上有比他更抠搜的人吗?”

副将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同她对视,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对此没有异议。

曹老将军吃完了下酒菜,喝完了酒,粗鲁地用手一抹嘴,站起身拍了拍墓碑准备离去:

“吃也吃了,聊也聊了,今年就全部安分守己点,别再出来作妖了,明年我争取早点来看你们。”

转头审讯起了花春盎:

“小丫头,看你这模样,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说说吧,姓甚名谁,芳龄几许,家住何处,我若给你绑了,家中能拿出多少的赎金,我若给你送回家去,家中又能给多少的赏银。”

“曹长胜……武威将军……你是郎君的外祖?”花春盎卡壳的脑袋忽然开窍,伸不出手痛指,就用犀利的眼神唾骂道,“不对,你才不配当郎君的外祖,你是杀人小魔头!不,杀人老魔头!”

花春盎想起来了,她便是借这位名叫曹长胜的小将军的形声闻味触之五感,了解了当年之惨案。

如今的七旬老头,早已难跟境像中的五岁稚儿重合,五官轮廓与气质神态,更加肖似当年正值壮年的大将军。

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曹老将军沉重地摸了摸山羊胡,“你莫不是臭小子新娶的丞相之女吧?长相是与花玉山有几分相似,长命锁也对得上,你叫花甚么来着。”

花玉山,正是当朝丞相,花春盎的老爹之名。

副将默默松开了手,屏息而立,假当自己是块木头,木头的话,肯定是无辜的。

花春盎双手叉腰:“不告诉你!”

“花……花春天?”曹老将军长叹了一口气,“花玉山当年殿试排行第七,靠着一张俊俏的脸,才勉强谋得个探花,果然空有美貌没有文化,就算混上了丞相都没用,哪家好人会给孩子取名春天呀?既不隐喻,又不代称,一个字,俗不可耐。”

“你才没文化,你才没用,我爹比你有文化有用多了!”花春盎反驳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花春盎!”

曹老将军笑道:“原来是我的孙媳妇花春盎,安歧郡主啊。”

许是想摆出和蔼可亲的表情,可惜满脸的皱纹与伤疤,与纵横战场挥之不去的杀戮之气,只让他凶神恶煞的同时,显得诡计多端。

曹老将军像初时那般轻松得将她提起:

“走吧,跟我回军营,前半年忙着痛打北狄落水狗,不曾上皇城喝你与重光的喜酒,今儿个你既撞进我的地盘了,这喜酒,总得专门请我再喝一杯。”

“休想!”花春盎踢踹着双腿挣扎着,总算记起了当初被老头子逼着灌进脑子里的武威一战,“甚么威武将军,甚么忠君爱国,武威一战威名赫赫,原是你们曹氏上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皇帝老儿被你们骗了,满朝文武被你们骗了,大岐百姓也被你们骗了!你们哪是在守卫大岐,分明是你们屠了武威满城,却还骗得大岐百姓为你们歌颂传扬,你们曹氏上下简直厚颜无耻!”

曹老将军冷笑道:“我孙子谢恒,谢重光亦是曹家人。”

“……”花春盎卡壳了一瞬,复又争辩道,“既入赘了我花家,我家郎君从此就是我花家人!”

曹老将军终于将她放下,刚刚的那点子温情,全飞到九霄云外去了:“谁告诉你这些的?”

花春盎:“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苍天有眼,杀人老魔头,你的罪行无所遁形!”

曹老将军:“小丫头,我可不信甚么天,我既拿起了这对斩.马.刀,就不怕百年之后下地狱。举目凡尘之内,神迹不复,你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你别胡言框我是这儿凑不出一具完整的魂魄,连奈落都去不了的混沌告诉你的。”

花春盎别开头故意不答。

“重光告诉你的?成亲不过短短一月,他竟是与你亲近到如此地步了?”曹老将军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大要有将谢恒军法处置的意思,“果然美色误人啊。”

花春盎着急争辩道:“才不是郎君告诉我的!郎君若知道他声名远扬的亲外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定然会上奏朝廷,让你伏诛抵命的!”

曹老将军眯了眯眼:“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我自己看见的!”花春盎毫不畏惧地瞪着他,“含恨而终的亡魂们,引我至此,让我看见当年之事,就是想让我替它们伸冤!”

“小丫头,你怕是不知道,外邦的敌寇们,都称我为比地狱修罗还要可怕千万倍的人间恶鬼。”曹老将军冷笑一声,说道,“挖开乱葬坟。”

副将连忙单膝跪地劝阻道:“将军,这是先皇亲自下令建造,亲自提笔墓志铭的万人冢,私自挖掘怕是会被定罪。”

曹老将军高声道:

“我曹家上下,满门忠烈,历代保家卫国,当年先皇都不曾给曹家定罪,如今大岐荣华不复,千疮百孔,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傀儡皇帝,不过中年时在我们几个镇国将军铁桶似的保护圈中御驾亲征了一回罢了,还妄敢动我?他怕是想重回当年,连边境线也不想要了!”

副将冷汗涔涔:“将军慎言!”

曹老将军:“慎言甚么狗屁!狗皇帝既把我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别想我不骂他!”

副将见曹老将军心意已决,怕他再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来,不敢再劝,只得双指做哨用力一吹。

响亮的哨声冲天而去,不一会儿,鲜有活人踏足的鬼城,就浩浩荡荡地踏进了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

区区十人,给他们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花春盎看傻眼了,而后更加疯狂得挣扎踢踹着:

“杀人老魔头,你敢挖英杰冢,我就敢告到皇帝老儿那里去,让你晚节不保,锒铛入狱,人头落地!杀人老魔头,你放开我!!!”

曹老将军宛若地狱修罗般的面庞,叫人看不清喜怒,他一字一句将宵小的话给听全乎了,而后如她所愿将她放下了:

“小丫头,这儿天高皇帝远的,你说是你先把我状告到御前,还是我先把你的脑袋给拧断?”

花春盎立时用双手捂住了脖子,不敢再吱一声了。

副将指挥着下属,仅仅一个时辰,就将这座容纳了近万具死尸的万人冢挖掘开。

表层硬土挖开后,内里的土质潮湿又松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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