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姝抬眸看着天空中盈盈闪亮的星星,嗓子像被什么捏动一样酸涩。
曾三爷看着穆姝,此刻没有什么身份,反而只是长辈和晚辈一样。
“我见过你母亲一面,当年军中女将军,英姿飒爽,简直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你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跟她血脉相连的唯一一个,自然也有着她牵挂,她若是看到你如今……心里该多痛。”
他看着穆姝身上总带着疏离和淡漠,不是属于她这个年纪属于的情感,但又是个善良的孩子,在她的眼神里,没有看见恨,反而是承担和柔和。
穆姝眼泪不知不觉顺着眼眶划下,仰着头,心里的泪,也随着晚风不断向下。
*
东源事态平息,军中如今百废待兴,阮通安顿好,整日在校场中操练人马,还有数不清的账本,自从那次之后,才算真正风平浪静一段时间。
大营外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随之而来的是侍卫急匆匆进来禀报。
“将军,出事了,于群大人把严晨将军给绑了,说您不去,定要他的项上人头。”
“什么!”阮通猛地从案前站起:“他因何绑人。”
侍卫开口犹豫。
阮通语气严肃:“吞吞吐吐什么,快说!”
侍卫抿唇,还是开口:“严晨将军带人把于大人的卫兵给打了。”
阮通眉头紧皱:“胡闹!”
眼眸变动,扯过衣袍出了大营,走到门口转头看向侍卫:“带人看住城门,一个苍蝇也别放出去。”
侍卫本来心中有疑惑,可是对上阮通凝重的眸子,抿唇点头。
于群似乎早就料想到阮通会来,门口的人领着进到后院。
只见一处花亭子前,吊着满身是血的严晨,身上每一块好的地方,而于群还在一边悠闲喝茶水,看着阮通来了,示意身边侍卫停止鞭打。
明明还是小孩一样的少年,如今像破布一样挂在那,血肉模糊。
阮通拳掌紧攥,身子控制不住的隐隐发抖。
于群搁下手中茶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阮将军,你手下的人犯了规矩,如今只好帮你教训教训。”
严晨已经半死,没有半点反应。
阮通控制自己的情绪:“是我管教无方,还望于大人宽宏大量。”
于群眸中闪过轻蔑:“你当然是管教无方,不仅仅是他,还有东源。”
阮通皱眉,抬眸看着于群,心里火气压制,却想到他的身份,压制下来。
于群嘲讽够了,起身从身边的桌子前拿出一张文书,递到阮通面前:“军中粮草军需,可不是凭空而来,阮将军,京城在等你们阮家一个交代。”
阮通接过文书,不用想也知道是朝廷的调令:“军中吃紧,暂时统筹忘了——”
“放屁!阮通我看你是胆大包天!饲养兵马,你的狼子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不成你觉得陛下会白白派我来你们东源,东源不姓阮,它再怎么动,也是大凉的天下。”
阮通定在原地:“粮草不足,军队吃不饱饭,于大人,是想叫我用锦布来养军队,连年赋税只增不减,而我阮家,战事硬抗,也是拆了东墙补东墙。”
于群冷哼一声,手下把严晨放下来,阴冷的眸子对着阮通:“你清高名贵,当年几次进京,难不成都没想过会有今天,阮大人,朝廷中的事,它本就不是非黑即白,你阮家忠勇,世上渴望功勋的人不计其数,你我都如同那沧海一粟,若说错,便错在那日林场中,你站错了人,自然没了体面。”
视线转移到身后的严晨身上:“若不想阮家人人都像这样,整顿事务,随我去京城复命,为上册。”
阮通像被定在原地,眼底麻木地看着于群离开的背影。
走到严晨面前,少年身上各处已经面目全非。
严晨感受到兄长过来,虚弱地睁开眼睛,颤颤巍巍抓住阮通的袖子:“哥……他们…要陷害……你,被我……抓到了,你要…小心……”
最后一点力气耗尽,整个人也彻底昏死过去。
浑身上下血淋淋的伤口,抽打在阮通心上,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