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将护腕上的绳索咬紧扎好，竖起高马尾，漂亮的眼眸垂下，最后耐心地抚了抚自己翘起的一小撮头发。

第一次接任务。

“好了吗？”

初七在外面敲了敲门。

初一握紧自己的刀推开门：“走吧。”

“这次我接的单是凡间一户地主家的，颜家说是家里老闹鬼，请了两个道士不管用就往山庄发了帖。”初七大步流星，“到时候你听我的指挥，别仗着自己赢了我一次就得意洋洋的，我下次一定比得过你。”

初一神色不变：“你的伤好了再说吧。”

初七：“啧。你这人一点都不讨喜。”

“我又不要讨你的喜。”初一皱眉，“你很吵，闭嘴。”

初七翻了个白眼。

大燕的冬天总是特别久，初一见初七对着图很快找到了地点，颜家是大户人家，管事的出来后初七举起令牌：“山海庄刀堂。”

管事的将他们迎了进来：“道长请进。”

初一一路走来，只见周围的仆从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昏昏欲睡的样子。

颜地主是个胖胖的人，符合初一对地主的一切刻板印象，但大概是情况紧急，最近都没有怎么睡好，他眼底也是青黑色的。

“道长，请喝茶。”

“先说情况吧。”初七认真起来还是有点靠谱的样子的。

颜地主擦了擦汗，娓娓道来。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我们这里的人，从上到下都突然开始做噩梦，不是梦见女鬼就是梦见无头尸体，反正只要入睡就必定会梦魇缠身。请了两个道长待了不久，都没能弄清楚是什么原因，弄得我们根本不敢睡觉，这要是再这么下去可怎么行，这不就赶紧来找到山庄的道长你们来嘛。只要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报酬少不了你们的。”

初一的妖怪知识有限，她看了初七一眼，不确定地问：“魖？”

初七点点头：“很像。”

初一知道魖是可以带来噩梦的妖兽，只是书中对这种妖怪的其他能力甚至外貌都没有描写，更别说该怎么对付它了。

魖少见，几乎没有多少关于它的记载，初一不觉得自己一来就能碰上这么稀有的物种。

初七到没有想那么多，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先住一晚再说。”

入夜。

客房内只有初一和初七两个人，其他的人都在各自的房间里，锁好门窗，撑着不睡觉。

火星哔啵地响着，初一手指有点发痒，她漫不经心地挠了挠尾指上的冻疮。

初七：“咦，你讲究些行吗？原来你握剑都是翘着小拇指的吗？”

初一不紧不慢：“练家子怎么可能身上没点问题，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公子。”

初七被呛到，不说话了。

夜色深沉，初一耐心听着动静，只听见一点雪落的声音，连虫鸣都没有。

“你先睡。”初一开口。

初七有点意外，看着初一安静的瞳眸，有点不好意思：“你守夜吗……不用的，我扛得住，你想睡就……”

“我要看看那妖怪会不会给你制造梦境。”初一冷漠打断。

初七：“哦。”

他直挺挺地躺下的时候想的是：“这人果然一点都不讨喜。”

也不知道为什么庄主愿意把刀给她。

说是让他睡，可是他根本睡不着，只好先眯着。

眯了一会，初七觉得身上有点冷，寒意像是从地上钻上来的，直钻人脊梁骨，他下意识往火炉边上挪了挪，突然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黏腻的，带着一股恶臭。

初七警觉地睁开眼睛，就见幢幢鬼火下一个清瘦到近乎枯槁的身影弯着腰，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音。

初七迟疑了一下，凑近了一点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他轻声叫唤：“初一？”

身影停顿住了。

初七瞬间头皮发麻，一种天然的直觉提醒他立刻马上离开，可是身体却僵硬得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身影转过头来，露出一副衰老枯朽的面庞，牙齿间还残留着红色的鲜血和人体组织碎片。

那东西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初七目光克制不住地往下移动，之间一具已经没有气息的尸体，面目全非，只能通过她黑色的衣服分辨出是初一。

是……初一？

那他刚刚碰到的……就是……？

初七想要站起来挥拳，他本来应该可以一拳打死这只老东西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喉咙一阵发紧，移动不了自己的身体。

那东西渐渐凑近来。

“不……”

恶臭的气息喷洒在初七脸上，血腥味和不知道什么味道攻击着本就灵敏的妖兽鼻子，初七直接闭上了眼睛。

“不……不要……”

那东西已经张开了嘴巴——

“啪！！！”

初七被一巴掌扇出声，从地上弹跳起来：“你大爷的不要过来啊好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