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画面中江执说出来的话,画面外的林岩沉沉叹一口气:
“我现在回想,他们罪不至死,但是理应受到惩罚。”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会有人受到实质性的惩罚,法不责众,八万人对一个人,胜负从未如此清晰过。
演唱会正式开始,沸腾的音乐,四处都是狂欢一般的叫声,铺天盖地的声浪将所有人淹没。
主持人按照流程登场,开始说着开幕的词,底下的人看得却并不专心。
“我倒是要看看许清浅到底还要搞出什么事情来。”
“真是浪费时间,如果不是她流量大啊,我肯定不会来这个地方。”
“无非就是想自证呗,可是人嘴两张皮,哪里是一次自证就可以堵住的?要我说许清浅还是太年轻,学学她那几个前队友,拿钱比什么都好使不是?”
“就是,我们又不是为了主持什么公道,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一波坐着的都是娱乐八卦报纸的狗仔,互相都认识。
另一片区域的男女更加年轻一些。
“我倒是要看看许婊今天要整什么幺蛾子。”
一个举着照相机的女生专心致志地盯着舞台:“我今天一定要拍几张丑照让大家看看到底谁才是kk的颜霸。”
“嘁,不过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而已。”
“我稿子都编辑好了,已经发了两三条了。就等着许清浅上来然后唱一首评价一首,肯定没有月银唱得好。”
“唱得好也不一定是她自己唱得,说不定就是假唱,没有全开麦呢。”
“没错,而且你看她那个瘦弱的身板,真的能撑下来一场演唱会我都怀疑她吃兴奋剂了。”
这些吵嚷声传入原色小队的耳麦,也传入董阆和林岩的耳麦之中,林岩心头被压上大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对一个几乎陌生的人抱有如此大的恶意。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有请许清浅的父亲上台。”
主持人没有留下任何解释,她按照许恒年的安排离开舞台,接下来的一切都与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无关。
许恒年缓步走上舞台,这是他第一次走上这么大的舞台,迷离而梦幻的灯光,四周全是人,站在这样的地方,会由衷地生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错觉。
浅浅,原来你最初是这样的感受啊。
“那么,让我们一起来听一首歌吧。”
看台底下顿时骚动一片,紧接着各个地方发出愤怒的吼叫声:
“许清浅人在哪?让她爸爸上台来放视频是什么意思?”
这声音汇聚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在体育馆中掀起巨大的声浪,即便是坐在体育馆外围,已经安排人手布控的监察署的人也都能听到。
许恒年丝毫没有对这滂沱的声势产生不适,他孤零零地站在巨大的舞台中央,没有一点胆怯。
一首歌从音响中传出,唱响在宜城体育中心。
薄暮渐离去沸腾的凉意
白天鹅安静地合上双翼
窗外的身影伸手不可及
合上帘闭上眼 也无处逃避
许清浅的清唱声传出,场馆内观众的声音渐小,他们听出来这是许清浅出道时的自己写的那首白天鹅,调是一样的调,可是重新编曲写词之后,原本充满希望和美好幻想的歌曲突然变了个画风,悲艳而凄美。
可惜,没有人欣赏的花从来没有盛开的必要。
“不是,许婊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推她爸爸出来干什么?牌都打完了开始打亲情牌?”
“这首歌之前就说是抄袭队友的词,好么现在就自己改词了,这是不是实锤?”
机器中传出来的人声听不到这些恶意贬低的话语,她还在连贯的情绪中,唱着自己的歌。
世界之大无处可躲藏
饮一瓶冷酒得短暂麻痹
折叠着的舞裙 包裹畏惧的心情
愿恐惧与黑夜吞噬掉我的心
不看 不听是死亡之音
镰刀扬起
请染红我的唯一
场上的灯光在许恒年的控制下陡然熄灭,不少人心脏随着这一声漏跳一拍。
紧接着,聚光灯汇聚在许恒年的身上,四周都是人,但是却没什么光亮,没有人会在这场演唱会为许清浅带来应援棒。
许恒年脸上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嘲笑,紧接着他打开麦克风,沉沉地注视着台下,眼睛没有着落的地方,他只是无意识地看着那些破口大骂的人们,开口:
“亲爱的爸爸,展信安。”
“什么东西?开始背信?这是什么新的演唱会套路吗?”
“当你收到这一封手写信的时候,恐怕我已经前往了另一个世界。”
“但请不要为我感到悲伤,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没有出路,所以我只能够用最极端的一种方式,给自己一条出路。”
演唱会现场的人,听到许恒年断续的甚至有些衔接不上的说话声,慢慢意识到了什么。
“什么意思?许清浅自杀?”
“不是开玩笑吧?”
“哪有爸爸拿女儿的生死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