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爷的美人呢?”
迎面大咧咧走来个胖男人,衣服穿得很体面,可腰比老树粗,满脸横肉,眼睛眯眯眼,看见羽秀和纪筝,顿时色眯眯的细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手也伸出来不老实地乱抓。
“哎哟喂,还多来了两个,马上这儿能开门迎客了。”
“滚开!”
羽秀毫不客气,“金刀利剪。”
院子里随处可见的杂草,应诀而生,变幻成刀剪模样,向着胖男人扎去。
胖男人略生忌惮,东躲西藏,“这是什么妖法?”
发现这些草只是刮过皮肤有痛感,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后,胖男人就不那么害怕了。
不多时,还是垂涎美色的淫心,盖过了恐惧。等金刀利剪的时效过去,他又朝羽秀二人扑了过来。
羽秀气得直跺脚。
要不是师门不许伤平民,她恨不得给他大卸八块,才不是拿些草来吓唬他。
“扭诀。”
“井诀。”
羽秀听见耳边四字,只见纪筝抱着汤婆子,随意地结印,姿态近乎懒散。
而掐诀之快,扭诀将草变作扭索,把胖男人从头到脚缠了个遍,几乎包成了个胖头肉粽。紧跟其后的井诀,又把胖男人关进了井状气旋里。
纪筝是特意停的,“师妹,我可没伤他。”
羽秀眼睛里浮现笑意,“是!”倒是她自己狭隘了,不能伤人,怎么就不能锁住他了?关着他就老实了,省得在眼前蹦跶烦心。
正当羽秀这样想,耳边又是一声“巨门”。
被扭索捆缚、被井诀困住的胖男人,又被巨门诀,丢出了院子高墙外。
羽秀都听见他砸在地上那巨大的声音了。
羽秀:没关系,他那么多肉,砸不死。
纪筝十指伸展,重新覆盖上汤婆子,脸色正义,“我可没伤他。”
“哈哈哈哈,我作证。”羽秀比了个拳头,“叫他吃点教训才好哩。”
听那胖男人污言秽语,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羞辱她和大师姐,平日肯定没少欺男霸女,巨门诀都是便宜了他。
解决了这个不速之客,羽秀和纪筝有打道回府的意思。
纪瑄大多时候在自己玩,也不说话,玩草、吃土,实在是无聊。看久了,人都会犯困。
羽秀想,随便从哪儿捉只狸花猫来,都比他聪明些。
纪筝走到院门前,看见那胖男人已醒了,口中叫嚣,“你们是妖女,我找大师来捉妖!”叫着叫着,想起自己干的不是什么正经好事,来个疯子院子里玩眠花宿柳,扯开来太不光彩,只好又厚脸求饶,“姑奶奶,求您高抬贵手把我放了,要多少金银,我都有。”
纪筝脑海里,有什么忽地闪过。
是婆子那穿金戴银的奢华。
她想起什么似的,快步回到院子里,羽秀都没反应过来,慢了几步跟上。
纪筝揪出在墙角打转的纪瑄,一下子强硬地让他背过身。
羽秀一看,捂住了嘴,险些失声。
纪瑄的旧衫,后面濡开一团血色的花。
在腰下、在臀中间。
那团血渍,甚至是旧的,洗了不知多少次。
在发白发灰的布料上,新血盖旧血,根本就洗不干净了。
羽秀听见,纪筝呼吸猛地一重。
羽秀咬牙,“畜牲。”
纪筝的唇颤抖了。
他那么恨。
他那么决绝。
当初在戏班子里,为了不被卖给袁本那条地头蛇,宁可毁容。宁可残废、宁可乞讨、宁可乞讨至死。
死了复活,活了又痛死。
都不愿卖身求荣。
“他不愿……”纪筝以为自己发声了,但喉咙是哑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有冷风往喉咙里灌,让她的下颌都冻得收紧、异样的发热。
纪筝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的纪瑄,开心地拍手。拍完了,细长的手指去脱自己衣服。
羽秀连忙给他摁住,不让外衣脱落,咬牙道:“这些畜牲。”
她低头看着一无所觉堪称麻木的纪瑄。眼神阴沉。
胖男人肯定不会是唯一的一个,那婆子穿戴这样铺张,不知暗地里迎了多少人进来狎玩他。
他有罪,可以受罚。可不该这样没尊严地活。
羽秀哽咽。说不出话来。
她和纪筝呆站了一会子,羽秀才颇有正义感地道:“大师姐,我晚点去找赵故说一说。”
不想说话时,外头有驾马之声。
羽秀往外一看,说曹操曹操到,不是别人,正是赵故下了马,将宝马的引绳系在最近的一棵树上。
他满头大汗, “刚在街上遇见张婆子,还以为是谎报,真是二位姑娘。还好赶上了。”
赵故看着羽秀,“还问姑娘贵……”
赵故愣住了。话语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直愣愣地落在院门口。
恰逢纪筝从院子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