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奇怪了。
她到底还是她吗?
纪瑄一声令下,“抓人。”
赵故一马当先,钻入扶摇子腋下,招呼兄弟们冲。他亮出手中画卷,“找这个人,活捉,重重有赏!”
扶摇子凝目看去,画卷上不是别人,正是纪筝。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奇的是,这画的,竟是他这些日子与之朝夕相处的纪筝。而非七年之前尚未及笄的纪筝。
怪哉,倒像亲眼见过似的。
他拦不住,只得偷偷燃烧了通讯符,让纪筝先躲起来。
纪筝正同廖子明一处,接到师父的传讯,拉着廖子明就往暗道跑。
廖子明莫名其妙,“跑什么?”
纪筝只得边跑边快速解释。
到了厢房,纪筝把廖子明推进暗道,待要去找那伽,却听门外那伽已与弯月军对上,互相有话。
那伽担心直接杀人,可能暴露了暗道的事。他已听见里头纪筝的动作声响,于是沉默不语,把弯月军往远了带。
纪筝咬咬牙,也不能浪费了那伽创造出来的机会。直接吊住暗道上方,猫身跳了进去。顺便给了廖子明一掌,打晕了,让他不要再大喊大叫。
纪筝直接撂下那伽走了,是想着他好歹用着崔惊樾的身体,纪瑄下手总有顾忌,应当不会伤害到崔惊樾。
弯月军将那伽捉去,带到了三清观门口,面见纪瑄。
昔日的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扶摇子有心说话保一手那伽,可他自身都难保,被淑妃缠得脱不开身。
纪瑄笑道:“小王爷从王府回观中,住久了,逍湘王未免想念。”把恶意无端抓人,美化成了接小王爷回府。
扶摇子闭上嘴,一声不吭,由着淑妃拉了去。
人他是可以到宫里,至于出不出力,他看着办。扶摇子此人,傲起来比纪筝都傲。
淑妃这时还不知晓扶摇子的脾气。
请神大会结束后,三清观又遭了场兵灾,再次失去了观主。仍是羽秀一流出来主持秩序。
羽秀是最清楚纪瑄图什么来的,深感他和大师姐之间,还有一场较量。
*
却说这头,纪筝下了暗道,出去便有黎徜柏的人接应。自纪筝回来,他便在三清观安插人手,此时派了大用场。
黎徜柏的人一路护送。
没回鹧鸪院,没回梅花巷,也没回黄夫人府中。
而是到了一处官员家中,以远方亲戚打秋风为名,在后院住下。这官员暗中是黎徜柏党羽,早暗投靠了黎徜柏,表面附和着纪瑄一党。任纪瑄如何妙算,短时间也排查不到这么个内鬼。
话是这么说,纪筝本人是知道纪瑄有金手指的,不敢怠慢。
第一时间就让黎徜柏的人出去打探消息。
黎徜柏的眼线精而不密,探听消息和很是迅速。
扶摇子到了宫里,任凭淑妃威逼利诱,自岿然不动入定,不去理睬她。
纪筝一听就知道,他这是气淑妃和纪瑄联手作局,坑了他去。
淑妃的要求,外人不知道,纪筝从师父那听出点口风。要保母子平安,是表面的借口;真正的意图,是要扶摇子保“诞下麟儿”,如若是个女胎,要扶摇子现神通,换了男婴而不叫人察觉。
这样干系皇室因果的事,扶摇子怎么肯干?
就是拿三清观作要挟,他也不为所动的。皇室继承人,有一点差错,牵动的就是黎明百姓的命运,生灵涂炭山河破碎都是棋局一招。三清观与这么多百姓相比,孰轻孰重,师父心中自有一杆秤。
扶摇子是块硬骨头,淑妃怎么都啃不动。
她产期在即,亦不敢大动干戈,唯有以泪洗面。整日价请人去唤皇帝来陪伴。
初时皇帝还有耐心,怜惜她怀胎辛苦,后来看着月份足,淑妃大肚子一夜长纹,密密麻麻,脸冒油光,身材走样,皇帝素爱纤细楚腰,甚是不喜,连带着看她哭泣都觉得厌烦。
皇帝从敷衍塞责变为避而不见,只叫太医看顾,让她安心待产。
淑妃越发情绪失控,让纪瑄把扶摇子下了狱去。
为了这个孩子,她付出了这么多。
必须是皇子。
否则圣宠难再觅。
人一旦下了决心,行事难免走偏决绝。兼之纪瑄朝她身边的大珰宫女都使了大银钱,日日吹耳边风,这淑妃就起了恨毒报复之心,将一干不公待遇,都怪到了扶摇子头上。
若不是他拒绝相帮,皇上怎会厌她至此?
于是在狱中对扶摇子施加酷刑。
至于崔惊樾,纪瑄行事顾及分寸,也怕逍湘王人脉广大,出来横插一脚,把他送回了王府,他也机灵,已经向纪筝报过平安,暂时不用担心他。
要紧的是怎么把扶摇子救出来。
黎徜柏相会,与纪筝商量过,救出扶摇子并不难,无非多废掉点暗棋。难的是人救出来,名不正言不顺活着,引起淑妃的反咬,那扶摇子就成了通缉犯,无法活在阳光下。
一辈子都要掩人耳目地活着,搁谁谁都觉得不自由。
纪筝思前想后,对黎徜柏道:“能不能送我面见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