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氏姐妹,江芙、江承的名号,在西京贵妇圈不胫而走。
江氏姊妹有真本事,算得灵验,护身符确实解灾,挡了某位贵妇摔下马车的厄运,她摔后竟浑身无伤,只护身符上朱砂褪了颜色。
立刻喜不自禁,与同样嫁给豪族的闺中密友说道推荐。
诸如此类的故事,频频发生。
江氏姊妹灵验的名头,口口相传,很快在西京权|贵圈子里,获得了认可。
西京便是如此,做什么都要讲人情、讲人脉。
再辅以钱财去做通融。
光有钱可不行。打不开路子的。
纪筝支起窗沿,晒晒搁在窗台上的小盆迎春花,漂亮的黄色花骨朵迎风摇曳,似乎未曾意识到春日早就过去。
初夏了……今年的天,还真是冷得异常。
纪筝整整衣领,望向小院的这方天空。
窄窄的,四方形,圈住一户又一户人家的人生。
“小师姐,巷子里都在传江氏姊妹是神仙下凡呢!”崔惊樾走进院里来,难掩喜色。
“小点声。”
纪筝捏捏他的脸,“小心得意出事。”
崔惊樾忙闭了口,只睁双圆眼,快乐地看着她。
眼神中毫无杂念。
纪筝叹道:“千算万算,没算到黎家没有设宴的习惯。叫你打听的,打听到了吗?”
崔惊樾点点头,小声道:“御史大夫林家的同我说了,黎家是为了避嫌。”
“避嫌?”
“当年黎徜柏过家门而不入,撇清了干系,不过到底惹了圣心疑心,连贬三级,一应京中护卫防务的实权都交了出去。只留将军的虚名。”
纪筝听了冷笑一声。
皇座上那位,比谁都怕冷心的人。但自己又比谁都冷酷呢。
“实权交托出去,皇上派给了纪瑄。黎徜柏被纪瑄压得死死的,二人针锋相对,互相没好脸。”
帝王驭人之术。驱虎吞狼,自作壁上观。
崔惊樾见小师姐脸色不耐烦,知她虽知世故但深为不屑权术斗争,便顿了顿,略去详情,“可不知他什么机缘,第三年西域作乱,他冒死出征,才慢慢拿回一部分兵权来。重新获得皇帝信任。而后起复,官复原职不说,朝里都是替他说话的人,他又谦和不生事,主动推拒兵|权的重新下发,只想做个西京的闲散富贵人。反倒博得了皇上的信任,如今在西京过得风生水起。”
“闲散富贵人?呵,你信吗?”
崔惊樾应道:“我不信。”
他听小师姐提起过,一路来黄家那盘根错节的势力,还有黄家在深山里埋植势力,保不齐就是在私藏军|备、偷养将士。黄家富贵盛极,偏行事低调,暗中结交西京官|员……
实为可疑。
而黄家的背后,就是黎徜柏。
或有不臣之心。
“二哥呢?”纪筝嘴巴比脑子快,想在改口,却来不及了。她强调,“之前打听的,并不真切,坊间只说他得了皇帝青眼,才平步青云,位列天官。”
之前那伽出去打听,使再多的银子,都在权力外围,打听来的也是毛毛雨,切不到要害。
现在贵妇们听枕边人说起的,反倒都是一手的情报。
崔惊樾:“问到了。纪瑄……那之后,皇上宠信他,升了好几级,就是不给他宰相位置,另给了老好人来当。”
纪筝:“又是制衡。”
崔惊樾:“是制衡,可皇帝对纪瑄,那是真信任。”他低头,凑近纪筝耳边,这便是最要紧的,“听说,他有预知能力。帮皇上避凶数次,皇上毫不疑他。他才实权那么硬。”
纪筝听了悚然一惊,“怎么可能?预知能力,这不是怪力乱神了?”
她再不济,和纪瑄生活过十数年,要是他真有什么预知能力,她会不知道吗?
想了想,她道:“莫不是自导自演?”
“先刺杀再救驾,还能自导自演,可他连皇上生病都能预料,提前找太医。”
“宠妃被怨气惊吓,差点落胎。他能提前防范。”
“江南水患、北部旱灾,西边犯境。”
“连这都能预料吗?”崔惊樾说着自己都惊疑不定,“听说纪瑄,他提前半年就开始做应对,逢凶化吉。孔明都未必这么准。”
“小师姐,纵使你们道宗请神预料,能如此之准吗?就是够准,能频繁这么多次卜算从不出错吗?能悄无声息扭转乾坤而毫无代价吗?”
纪筝:“这简直是……”
手握剧本的男人。
这个念头一跃入脑海,纪筝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她从穿越后,渐渐被周遭环境同化。对前世时代的执念,只剩下寡淡的亲情,还有玩游戏熬夜真会猝死的教训。以及时不时冒出来的现代用语。
但那个时代的事,确实刻在了她骨子深处。
难道……是穿书?
否则纪瑄怎么会料事如神?除非他事先什么都知道!
纪筝大为震撼。
纪瑄是个穿越者……所以率先杀灭了纪家,拿纪家的覆灭,当垫脚石上|位?
纪筝摇摇头。
可……有哪里不对。
一个穿书者,提前预知剧情者,怎会不知规避自己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