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筝的手停在了周兰泽的锁骨上。
触手可及的皮肤,因主人高烧,有不同寻常的热度。
并不光滑细腻,略带粗糙。
指腹滑过时,让人有种破坏的欲/望。
纪筝碰到了那青绿色的眼皮。触感立刻不同,细腻柔软,眼皮下明明是充满弹性的眼珠,她却能隔着眼皮,感受到脉搏般的跳动。
“刀山诀。”她默念。
缩小化的尖刀,捅进血红眼珠。奢比尸之眼变成浆糊肉|泥。
高烧的周兰泽,昏迷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后背拱起,又重重落回床榻上。
有用!
她能伤害她。
只是,她的手有点疼。
纪筝收回手,双手行诀,决意加大咒法的威力。
各种攻击咒诀落下去,奢比尸之眼修复得越来越慢,似是吃力。
纪筝也不住喘息。
好累。
疲劳感席卷而来,她听到笑声,分辨不出是不是人发出来的。喘息就在她耳边。
余光里有灰绿色东西,像是疯长的枝条,又像是藤蔓。贴上了纪筝的脸颊。
潮湿的、冰凉的,钻入骨子里的凉意。
慢慢覆盖住了耳、鼻、口、眼……
我……
视线中,床榻上周兰泽挣扎奋起,拿过床头的鬼怪面具,直接朝她盖来。
周兰泽烧得连发红,眼里闪过心疼,大声质问。
“你做了什么?它没你想得那么弱!”
面具贴上脸的一刻。
所有枝条、笑声、喘息都消失了。
幻觉?
手指、身上都是疼痛。
纪筝看向自己的手指,满是刀痕。
身上侍女服破破烂烂。
她用受伤的手指,抠在自己锁骨窝处,那里的肉,都被她抠出来一块。
纪筝脑子里那层雾,散开了。
她被影响了。
奢比尸之眼,误导了她。让她把所有攻击,都打到了自己身上。
幸亏有这个鬼怪面具。纪筝触碰脸上的面具。
她喃喃,“这个面具……能压制奢比尸之眼的影响……”
周兰泽拿手肘支撑,撑在床头猛烈喘息。
高烧让他的脸有不正常的潮红,眼睛也睁不开,无端有种妩媚。
他表情更兼一种惊魂未定。
他后怕。
反应慢一点就失去她了。
这种恐惧,又化为痛怒。
他像头重伤的狮子,摁住她双肩,扭身推倒在床榻上。额头毛巾滑落,锦被亦滑下了床。
熟悉的姿势。
只是这一次,戴鬼怪面具的人,变成了纪筝。
她轻声问:“不戴的时候,你也能听到他笑?”
所以周兰泽要人陪,他怕孤独。
否则会分不清现实虚幻。
抱着夏筝的时候,他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周兰泽恍惚,“对。你别再吓我了……”
他力竭地倒在枕上。
侧躺着,眉头紧锁,呼吸急促,高烧让他神志不清。
啪嗒。
纪筝脱下鬼怪面具,扣到了他脸上。
听得他的呼吸,如她所预料,渐渐平稳下来。
他失控时,会忘记戴面具。
纪筝的腰被搂住,他靠近枕在她肩膀窝,好像蜷曲受伤的小兽。
他很信任她。也很依赖她。
那只太素的信鸽……
她还是很在意。
存在这种可能吗?
他知道她潜入南洋派,抱着恶意接近,他知道她是年山叫他“三哥”那个人,可能杀掉他。
依然装作不知道?
不会的。
纪筝否认了这个离谱的猜想。她得找太素确认。
她拿开周兰泽的手,他迷迷糊糊醒了,“你的伤……”
“嗯,我去包扎。”
床上地上衣服是,都是她的血迹。
纪筝起身时,眼前发黑,才意识到失血过多。
她没敢再看向周兰泽的锁骨窝。
那只眼睛,太危险了。
暂时还没有对付它的办法。
纪筝先去拿药,把自己包成个粽子。这是做给外人看的,纱布之下,早用止血符止住,比常人好得要快些。
……
三天三夜。
周兰泽的高烧终于退下来,出了一身的汗,这厮又嚷嚷着要洗。纪筝扯他耳朵,他直呼“疼疼疼”,委屈巴巴,“可是我好臭。”
纪筝简直想翻白眼。
起身去让窗户半开,能通风,却不至于让人着了凉风。而后又取出香薰来点着。
周兰泽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