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激怒他,不会对我们不利吗?”
“就是要他怒,不怒怎么露出马脚?人在愤怒的情绪下无法做出理智的选择,他越怒露出的马脚就越多。”
两人牵着马走在荒凉的城池内,日头偏西,城池内还是空无一人,街边些许熟悉的小店早已关门大吉,处处门户紧闭,只有远远城楼上可见少许巡逻士兵。
街角巷子忽然传来吵闹声,越瑛步子一顿,和朗时野对视一眼:“去看看。”
“臭小子,让你还钱听见没有?”
“娘的,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老三,给他两下看他还倔不倔。”
刚走到巷口边,就见几个身着官服的大汉对着一个瘦小的孩子拳打脚踢,中间的大胡子还在试图抢孩子怀中死死抱着的布袋。
越瑛冷着脸,从地上捡起两块碎石,瞄着几个大汉射出去,尖利的碎石打在两个大汉的膝盖处,大胡子和另一人噗通一声跪趴在地上。
“谁,是谁?!”其余人抽出刀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看,两人并未露面,只从不同的角落飞来铺天盖地的碎石,把巷子里几个大汉打得嗷嗷直叫。
“有,有鬼啊!”几个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出去,连佩刀都不要了。
地上的小孩挣扎几下爬起来,青肿的眼睛勉强睁开,看见从巷子口步入两个人,其中一人向他伸手,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手脚并用向后爬。
越瑛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无奈地把手收回轻声问他:“你没事吧?”
那孩子受了惊,支支吾吾出不了声,直到触到手中的布袋,他意识到什么,不顾伤痛地往巷子外跑去。
“跟上他。”
小孩一路狂奔,左拐右拐来到一间很小的土建房,两人停在门口,看他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冲进屋里。
“娘!娘!你的药我给你带回来了。”
迟疑片刻,他们抬脚进了房门,只见小孩跪坐在一块破木板搭成的床前,床上躺着一个气若游丝的妇人,孩子手忙脚乱将妇人抬起来,布袋中的药片撒了出来,越瑛上前搭手,小孩见他楞了下,犹豫片刻把妇人交给越瑛,去拿布袋的药片。
一碗落满沙灰的浊水就着干巴的药片喂进妇人嘴里,妇人病重,吞咽都成问题,药片喂了一半边被她咳出来,她如破风箱似喘着气,越瑛蹙眉,拿起药片瞧了瞧:“这药是要煎的,干喂没用。”
“那,那该怎么办?”孩子惊慌失色。
他转头看看四周,对孩子说:“你能去弄个罐子来么,能装东西就行。”
“我去找隔壁王婆借!”小孩一溜烟跑出去。
越瑛再想转头对朗时野说什么,却见他已经拿了一捆木柴递给他:“墙角发现的。”
他也不多言,接过木柴堆做一堆,钻木取火起来,等柴上起了烟子,那小孩已经拿着个破罐子跑回来,他后面还跟着个瘦小的老妪,应该就是王婆。
越瑛接过罐子,将药片丢进去,去打了碗沙水倒进去,看罐子里冒出水泡才起身,招呼小孩过来看着。
就在这时,一直静默的王婆忽然开口:“二位是城外来的吧?”
“是,婆婆,可否请问您为何这里会如此荒凉?”越瑛朝她拱手。
王婆没说话,只是用审视的眼神扫视他们,许久,她答非所问道:“你们为何要救阿梨?不怕被官老爷怪罪吗?”
“官兵仗势欺人,我们看不过眼就救了,至于官老爷,他又不是有千里眼,就算那几个人回去告状了,他那么大个边关使,哪有闲功夫管这小事。”
“多管闲事。”她态度不虞。
啧,这个老虔婆,朗时野咂嘴。
“今日还是多谢二位救阿梨,她一个人要不是得两位相助怕是回不来。”
“这小孩儿挺刚强,是个皮实的,以后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话音刚落,煎药的小孩抬起头大声说:“我是女孩!”
“她是女孩儿?”朗时野惊讶又尴尬“我一直以为她是男孩儿。”
他颇为震惊地看着她小豆芽似的身体和到脸的短发。
“我也看走眼了,不过为何阿梨要装扮成这样?”
王婆眯着眼睨他们一眼,苍老的声音格外有力:“没人规定女孩不能穿男装,再说,你们也看到了,这里都是一帮昏官,我们一群老弱妇孺,不让她扮成男孩难道等着被那些昏官拉去糟蹋吗?”
她说话直白,把两人都噎住了。
朗时野沉默一下,问出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这里没有边将和监军吗?手下边护使如此乱来他不管么?”
“哼,边将,我们这里没有边将,只有边护使,至于监军,狼狈为奸的狗官罢了。”王婆不屑地嗤一声。
“昏官仗势欺人,还没有边将,不怪如此之乱……”越瑛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