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ndon ——bright falling down——”
老旧的留声机卡了壳。
“是你啊,约兹纳尔先生。”
阳光透过发霉的木板,洒在这所昏暗酒吧蒙着布的桌子上。爬满藤雾的船身摇晃,阳光下灰尘飞舞,酒吧倒扣的每一根凳腿上都有几道深深的磨痕。这所华丽的酒吧在白天看上去是那么老旧与狼狈。
"您需要喝点什么?"
该隐站在吧台中,他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发亮,他敲了敲右边的老留声机,上面卡壳的黑胶碟片再次转动,放着一首舒缓的爵士乐。
约兹纳尔挑挑眉,黑色的指甲在吧台上划着圈。
"一杯天鹅之吻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
"你说。"约兹纳尔的金眸望着他调酒的背影,他点了一根烟,皮靴的木板随着浪花摇晃,"夜莺夜莺……在夜晚里出现,在白天睡去。在我看来,恐怕还得成双成对。"
"成双成对到算不上。"该隐递给他一杯用马天尼杯装着的紫色酒液,红眸带着温和的笑容,"应该说是形影不离。"
"是吗?"约兹纳尔抿了一口酒,红发随着船只摇晃,"但我觉得他本性温和,并不残忍。"
"或许吧。"该隐面对他坐下,四周暗红的桌布盖在凳子上,灰尘仍然在半空中飘荡,像是死去的星星。
“或许?”
该隐瘦弱的手指边握着一杯血腥玛丽,杯中的浅黄柠片和翠绿的芹菜在鲜红色的液体上飘荡,像是一艘艘在血海中摇晃的船舶。
“猎犬先生,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啊。"约兹纳尔的手指摸着漫着水汽的透明玻璃柱,"但你的讲故事会收小费吗?"
"哈哈。”该隐低了低头,红眸像是一条深深的血河,"我可说不准。"
"是吗?"约兹纳尔摇晃着酒杯,留声机颤抖,"你在"外面"的时候也喜欢这么说。"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但这笑声不知为何,总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悲伤。这股奇异的悲伤犹如水流,淹没了荒凉的水上酒吧。
"该隐先生?"
黑发的血族女孩坐在床头,她惊恐地望着门外,蓝色的眼睛像是一片死水。
"我……"
舞台的幕布合拢,场景变化。
"您是谁?"
从阁楼中走出的女孩眨了眨眼睛,表情惊恐惊恐。
"我是该隐先生的朋友。"瑞德站在老房子门口,狼耳抖了抖。
“她……”瑞德仔细地打量着她:女孩约莫20来岁,身子偏瘦,面容清秀,头发乌黑发亮。
“是个瞎子。”
她走近了一些。瑞德看见她手臂上有一个显眼的红疤,上面还有几根嵌进皮肤的针线。最令他在意的是那纤细的眉毛下连着一双蓝色但失去光泽的眼睛。
“啊!原来是哥哥的朋友……”
女孩伸出手,想要摸瑞德的脸,不料缺险些摔倒在沙发前——那沙发中央摆放着被撕碎的华丽衣裙。
"别紧张,小姐。"
瑞德急忙握住她冰凉的手,把她小心翼翼地扶在沙发边。此刻已过晌午,老木屋中的阳光夹杂着远处矮楼房的影子,斜斜地印在那窗棂的玻璃上。
"会不会有些不方便?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只是有些惊讶。哥哥已经很久没有让朋友来家里玩了。”
瑞德看着眼前的女孩摸索着沙发上的红茶包,将茶叶放进滚烫的玻璃水壶里,上面还冒着热气。
"没关系,我习惯了。"
"说起来,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
"我叫芙洛提拉,如您所见,我是个盲人。"芙洛提拉对他笑笑,此刻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黑色的头发垂在白皙的皮肤上。她看上去温柔有礼貌——即使她手臂有不少伤疤。
"很动听的名字。"瑞德喝了一口红茶,"该隐先生托我来这里找你另有其事。并且事关重大,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您知道,最近阿斯特弥小镇不太平。小姐,我是一名侦探,受该隐先生之托前来这儿调查,以便保护您的安全。"
"侦探先生。"芙洛提拉摇摇头,红润的嘴角带着脂粉,"您不是这儿的人吧?"
瑞德狼尾动动,阳光射进他的手指边。
"您直觉很准,和我以前的助手一样。"
"看不见,但能听见。"芙洛提拉自言自语,清脆的声音像吉他和弦,那双无神的蓝眼睛随着阳光闪烁,像是透明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