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古风仙侠,he,一夜+暗恋。
大龄菩萨×战神小公子
兰苕×璟翎
1.
一个连风都温柔和煦的天气,战神小公子和玉和殿文德菩萨/有/一/腿/的消息以迅雷之势传遍了整个天界。
本来/一/夜/情/这种事,当事人静悄悄地私下处理才是常态,众仙之所以能当一回吃瓜群众,原因在于小公子他爹,战神大人。
正午时分,璟翎被自己亲爹五花大绑得丢在了玉和殿门前,胸前还挂了一块牌子,写着——
“求负责”。
更要命的是,他爹当了上万年战神,性格豪放粗犷,用一副浑厚的大嗓门在玉和殿前面直接吼道:“妹子,我给你送相公来了!”
十里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据围着看热闹的神仙们描述,菩萨来开门时脸都是黑的。
兰苕原本是不想让那父子俩进来的,她腰酸腿痛得只想卧床休息,但无奈,自己结拜的大哥、自己名义上的小侄子,总不能任由他们在外面丢脸,还顺带给事情发酵添柴加火。
战神一进门就给了兰苕一个熊抱,然后指着被自己捆起来的儿子笑嘻嘻地道:“二妹啊,既然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就把这混小子收了如何?”
兰苕想说大可不必。
但一想到昨晚上确凿发生了的事,瞬间没了底气,只得委婉道:“大哥,这件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主要是她觉得她不需要被负责啊……
战神立刻不开心了,装模作样地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魁梧的身躯做这种小女儿姿态也不觉害臊:“我不管!你之前承诺过会帮哥哥解决翎儿的终身大事的!”
吼完便一屁股坐下地抱着兰苕的小腿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兰苕心很累。
当初结拜的时候她怎么没看出来这大块头又会撒娇又会耍赖呢?
翻遍了脑袋里有记忆至今的上下一万五千年,兰苕才终于在一个旮旯角里找到了战神口中控诉她的那句“承诺”。
可是……
“我说的是我可以帮忙解决,不是我来解决啊!”
这两个有本质差异好吗!
一个是不辞辛劳物色八方美女,一个是牺牲自我无私奉献啊!
虽然她是菩萨,但也不是这样普度众生的……何况她还只是管外交的菩萨!
解救苦难可不在她的职业范围里!
战神一向不拘小节,随意地摆摆手:“一样的一样的,在我这儿就是一样的。况且你俩都老大不小了,一次性解决俩,多划算。”
兰苕试图用道德观来说服他。
“阿翎是我小侄子……”
战神再摆手:“我们随时可以取消结拜关系。”
兰苕还想再挣扎。
“我比他大了一万多岁……”
战神三摆手:“没事没事,我和她娘不介意。”
兰苕指了指一直被捆着还被下了禁制说不了话的另一位当事人:“那他也不介意吗?”
战神仿佛这才想起来儿子还被绑着,大手一挥解了绳索和禁制,扬了扬拳头,大声喝道:“璟翎,你说,你介意不介意?”
乖乖,这是威胁吧。
兰苕咽了口口水,璟翎要是敢点个头她毫不怀疑那拳头会揍下去。
璟翎没点头,但他很有气势地大喊:“我不!”
这个“不”大概就是不愿意的意思。
兰苕心想果然,一进门那脸色就乌云密布,就差没把“不愿意”三字写脑门上了。但兰苕知道战神的暴脾气,赶忙在第一时间站到了璟翎面前挡着:“大哥消消气,消消气,璟翎他还小呢。”
心里又叹口气,叛逆期的少年还真是不懂得观察事态,即便真那么反感与她成亲,这时候也应该委婉迂回一点嘛。
被护在后面的人不乐意了:“我不小了!”
兰苕:“……”
合着她里外不是人了?
“那……”兰苕默默退开一步,友好地试探道,“你们打一架?”
战神还是凶凶的样子。
一秒前璟翎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就萎靡下来,瞅了两眼兰苕,然后……自己往后挪了一小点。
啊,果然。
兰苕想,小公子谁都不怕就怕他爹的习惯还是没变。
看璟翎那又怂还要倔强回瞪他爹的小表情,她觉得有点不忍心,于是又站回到两人中间,打圆场道:“大哥,你看阿翎他又不愿意……何况昨天的事更大的责任在我,你就别逼他了吧?而且说不定,阿翎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说到这儿兰苕往后偏了偏头使劲眨眼,“你说是不是,阿翎?”快说是!
璟翎:“不是。”
兰苕差点没哽出一口血来。
兄弟,我在给你找借口找台阶好吗,你就不能顺着下了?!
战神满意地眯了眯眼,换了副笑脸看兰苕:“你看他说不是!”
面色一改又开始打感情牌:“而且妹子啊,你都说你责任大了,咱家着黄花大闺男你不用负责吗?我们阿翎从小就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四千一百年了,这突然平白失了贞洁多可怜啊……”
兰苕实在是对脸上有道疤还要做这种做作表情的大哥心软不起来。
不过……
兰苕觉得头疼。
确实也是她理亏在先。
是她不该去酒仙子那喝酒,更不该酩酊大醉后因一时好奇误尝人家还没研制完全也没有解药的催情酒,更更不该在回玉和殿的路上壁咚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仙,二话不说吻了人家还施法不让人叫喊直接抗回了自己床上……
她也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了璟翎啊!
兰苕悄悄瞥了眼想走但碍于战神威严不敢偷跑只能在旁边蹙着眉一言不发的“小侄子”。
啧,不得不说,她这眼光也是忒好了。
昨晚醉得双眼发蒙全靠本能行动也能一眼相中帅哥。
璟翎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直直看过来,没几秒又有些不自在似地移开了眼:“你看什么,我可没想求你负责……”
这嘟囔得还有点可爱。
现在他俩的关系不可谓不尴尬,兰苕认真地考虑着,虽然她是第一次,但她也不亏,反而是有些对不住璟翎,老牛、呸——老菩萨吃嫩草暂且不提,被霸王硬上弓的滋味应该大部分男人都不想体会吧……
璟翎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语气恶狠狠的,实则像个闹别扭的小孩:“你别听我爹那老头瞎说……我后来……也不全是被逼的……”说完自己先红了耳尖。
啊对对,后来她怎么求饶这人都当没听见似的。
兰苕老脸一红,还没想好回什么话,战神哭完了从地上一骨碌站起来就拉着他俩手放到一起,激动道:“你们脸红了!我看见了,别想欺骗我这双雪亮的大眼睛!”
璟翎奋力从他爹掌下把手抽出来,满脸嫌弃:“老头你能不能消停点。”
而兰苕则是又瞟了眼璟翎,收回视线后轻声道:“其实……”
……也行吧。
活了一万多年,成亲对她来说无可无不可,如果不是看璟翎这么反感,她没准还会主动提出负责。
尽管兰苕话没说完,但和她做了三千年义兄妹的战神简直秒懂,立时拍了拍兰苕的手,喜出望外道:“妹子我知道你同意了哈!”
兰苕对战神瞬间慈爱的态度相当无语。
而璟翎意味不明地看了兰苕一眼,眉头刚皱起,还没开口,就又被战神吼住了:“你小子不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我就揍到你同意!”
璟翎:“……哼。”
同意就同意。
总之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兰苕和璟翎的婚事就在战神的死缠烂打下变成了板上钉钉。
2.
兰苕也不知道是该叹战神雷厉风行还是良辰吉日如此巧合,七天后,璟翎就和数十箱嫁妆一起被送到了玉和殿。
没错,形式上是男方入赘。
这也是双方商量后的结果——兰苕是文德菩萨,作为佛祖一方驻扎天庭的外交大使,守着佛界和天庭的传送结界出入口,不能轻易擅离职守;而璟翎身无半职又成天在外面浪荡不着家,也为了能让小夫妻多点时间空间培养培养感情,战神干脆一脚把儿子踢到了媳妇儿家,可谓半点不念父子情深。
天帝做了证婚人,佛祖送了新婚礼,之前的吃瓜神仙纷纷随了份子钱。
三拜一过,兰苕和璟翎就成了正经夫妻。
宴席结束,璟翎把特意留下来神秘兮兮地给了他一本“午夜教学书”的猥琐老爹赶出玉和殿后,才回屋看见了在床上坐得笔挺的兰苕。
一身火红,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没有两情相悦,但四处布满红绸的暧昧氛围也会让人不自觉陷了进去。
璟翎挑盖头的手颤了颤,莫名有些心跳加速。
红绸下逐渐出现一位盛装的美人,杏眼琼鼻,朱唇——
微微瘪着。
兰苕一见到璟翎完整的脸,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立刻悠悠地叹着气道:“我方才想了许久,我觉着我亏了……明明是和你爹一辈的,现在得叫他爹了……”
成亲前战神专门同兰苕断了结拜关系,以免日后有人拿着本身无甚要紧的伦常之理攻击他们。
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之一,然而新娘说自己亏了,实在是很糟蹋气氛的一番吐槽。
但璟翎心里的紧张竟因此缓和不少,有些乐地回道:“没事,你可以和我一样叫他老头。”
兰苕粗粗地嚼了两遍“老头”和“爹”那个更好叫出口,还没决定好,脑海里忽地蹦出一个词——
夫唱妇随。
璟翎把战神给他的“教材”随手变没了,在楠木凳上坐下想要给自己倒杯酒,又想起今夜是新婚,应当要与妻子共饮合卺酒,先前那点紧张一下又卷土重来,甚至汹涌更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往后转头一看,却看见兰苕似乎比他更紧张、脸红得快要和喜服融为一体了。
那娇羞神态,一下就勾起了不久前才在他记忆里留下深刻印象的某些活色生香的画面。
璟翎也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愣愣地抬手就抿了一口酒,注意力却显然不在杯中。
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的……
脸通红。
腰很软。
很舒服……
呸呸呸!
他在想什么呢?!
璟翎猛地甩了甩头,不敢迎上兰苕察觉动静投过来的疑惑目光,欲盖弥彰似地扬起酒杯就往嘴里倒,又因为太急太猛,没两口就呛到了:“咳、咳……咳……”
吓得兰苕三步作两步地奔过去帮着拍背:“哎呦你慢点喝,多大了还能呛到,我又不会和你抢。”
语气里带着几分年长者的责备与关爱。
璟翎听出来了,一顺过气嘴唇便不满似地动了动,来回指了指俩人身上的大红,最终眼神却看着别处,道:“好歹都成亲了……你能别还跟我爹娘似的不……”
兰苕愣了愣,好一会儿才绞着手指尴尬地笑了笑:“也是……抱歉抱歉,习惯了……”
确实是习惯。
她和战神结拜那一年,璟翎刚刚九百岁,是个半大不小的年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起兰苕就知道,这个男孩完全不乐意自己忽然多了个大他八千多岁的姑姑。
事实也是这样证明着。
在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里,估计聊过天的时间加起来统共也不到一刻钟,即便她每次都笑脸相待,除了结拜当天战神摁着他让他不情不愿地嘀咕了一声“姑姑”外,一千多年过去了,她再也没听过他叫她一声“姑姑”。
兰苕觉得没必要计较这些事,但她的不计较,实际上是将璟翎默认成了一个顽皮的小辈,一个需要她这个“长辈”予以包容和关怀的孩子。
于是方才那番脱口而出的话,也就更像长者心疼年轻人,而不是妻子心疼夫君。
——但他们的关系已经变了。
兰苕仿佛这才真正地意识到,她和璟翎成亲了。
她成了璟翎的妻子,而璟翎是她的丈夫了。
兰苕觉得心里忽然乱了起来,还有些苦恼,习惯这东西可不是她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不过好在璟翎也没太过纠结这个问题,很快便换了个疑惑:“你……为什么要答应老头成这个亲,真是为了对我负责?”
“也不全是……”兰苕暂时抛开那些凌乱的思绪,也在桌旁坐下,缓声道,“毕竟那天晚上的确是我有错在先,我负责也是应该的……但当时大哥、不,爹……爹带着你来的时候,我看你不大愿意,就……”
“等等——“
璟翎忽然打断,眉毛蹙成了一个“川”,迟疑道:“你……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愿意的?”
兰苕回想了下,随后一脸迷惑地反问:“你那副表情……难道不是不愿意?”
片刻后她又小声补充:“而且不是你自己说的‘不’吗……”
“我那是——”璟翎噌一下站起身,瞪着眼睛一副快要被气昏过去的样子,结结巴巴在桌前来回踱了一圈步才终于把字吐全了,“我分明是看你不乐意啊!”
兰苕足足愣了一分钟。
她觉得自己被污蔑了:“我哪儿不乐意了?”
她可是文德菩萨,这种逃避承担责任的不良德行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身上!
璟翎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屁股坐下灌了口酒,准备和兰苕好好分说分说。
“那天早上醒了之后,你那张脸表情多惊恐你知道吗,我衣裳还没穿好你就迫不及待赶我走?还有老头带我来的时候,一进门你就说从长计议难道不是拒绝的意思吗?!”
他到现在还记得记得当时胸口那种哽着一口气缓不过来的感觉。
想他风流倜傥上天下海朋友遍四方的小霸王,献出珍藏已久的宝贵第一次居然还被嫌弃了?!
虽然他承认他技术上有些不足有待提高,但是、但是……
他咽不下这口气!
更别说他出了玉和殿气得脑仁发疼,一回家他爹问“去哪儿了”他一顺口就说了实话,他爹二话没说就堵了他嘴绑着又送上门去,人家还不想要……多丢人!多没面子!
璟翎气都不喘地质问完,直直盯着兰苕,想看她还能如何解释。
而兰苕拿出平日处理文书的思考力,终于在两分钟后理解了全过程。
总而言之就是——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误打误撞睡了“侄子”,瞬间想到了一系列凡间被扔鸡蛋扔菜叶浸猪笼的可怕场景,然后由此表现出来的惊惧害怕成功地让璟翎误会成了自己嫌弃他、甚至还有可能嫌弃他的活儿不好,于是小孩儿不开心了,随后她看见他这张不开心的脸又以为他不愿意负责,就自以为是个好主意地先行表达了自己不需要负责的意愿,结果彻底伤害了男人的自尊心,以至于倔脾气发作处处跟她唱反调,并且碍着骄傲的面子始终不肯主动表态,最终造成了他俩都以为对方吃干抹净不想负责的奇妙景象。
好嘞。
这真是个阴差阳错的大误会。
解释完,四目相对,表情一个比一个呆。
璟翎边咳嗽便将头转到了另一边,手指抠着酒杯边缘,脸似乎也红了。
兰苕也移开了视线,数千年都平静如水的小心脏在今晚反常快跳好几次,半晌才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既然是都愿意负责,那就意味着他们都没将这场婚姻当做儿戏或表面功夫,也就是说——
他们都愿意做真夫妻的。
真夫妻……今晚得洞房吧?
可话又说回来,纵然他们都愿意,这场姻缘也只是□□愉的连锁产物,里面没含一点所谓的两情相悦心心相印,上次肌肤相亲是意外,今晚他俩都清醒着,这……还要来吗?
兰苕现在一想到上次自己的热情主动就忍不住捂脸,绝对不能再那样了,一点矜持都没有!
可她也不好意思问璟翎要不要主动……
兰苕忽然一愣。
对啊,上次中途她就解了禁制,璟翎明明可以跑,为什么反而还化被动为主动了??
难道是觉得她占了他便宜,气不过,也想要占回来?
兰苕想来想去,觉得这种解释行得通,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
璟翎见兰苕一副沉思的样子,心里本来升起一点蠢蠢欲动的东西也只能强压下去,清了清嗓子,道:“我睡地上好了。”
“这……”兰苕有点犹豫,哪家都没有新婚第一夜就让丈夫睡地上的理,何况即使她和璟翎没有这层关系,她也是不忍心看他睡地上的。
“那我去隔壁?”璟翎试探地问道,他以为兰苕连让他与她同处一屋都不允许。
不不那更不行了啊!被人瞧见明天他俩这事又能多出百八十个不重样的后续来!
兰苕想了想,眼神渐渐垂向地面,睫毛一颤一颤,似乎很难为情,便又用袖子挡住一点脸,而后才有些小声地道:“我们……一起/睡/床/吧。”
……反正这床/滚/都/滚/过/了。
不度良宵,也可以盖着被子纯聊天的。
而且他们可以各盖各的被子。
半晌,才听璟翎应道:“……哦、哦。”
3.
次日一早是兰苕先醒的。
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璟翎近在咫尺的睡脸,险些失声惊叫,幸好惯常的迷糊给了她一点时间记起这是自己新婚的小丈夫。
兰苕不自觉就屏住了呼吸。
明亮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的窗纸照进来,将璟翎的脸庞映得像一块上好的玉,连睫毛似乎都闪着细碎的光,长发披散在褥子上,安安静静的,清冷又英俊。
兰苕忽然记起来了,当年第一次相遇,除了璟翎皱起眉撇嘴的表情让她记忆犹新外,还有一点,那大约才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也是春光明媚,一个穿了桃花粉的骚气衣裳的人撞入她眼睛,长发束起,一身的潇洒不羁,她想——
这个小孩,真好看啊。
久远却又不甚模糊的一抹记忆,到现在想来兰苕也还觉得那身粉衣裳被璟翎的脸衬得仙气了不少。
还没等兰苕再多欣赏一会儿璟翎的睡颜,战神粗犷的声音一下穿透了耳膜。
“儿子儿媳,中午了,醒了吗——”
几千年了兰苕也仍是不懂,战神的嗓门怎么就能那么大,虽然她凭法术也可以做到,但这人是完全靠自己,据她所知整个天界都没人能与其匹敌。
而且这震天一吼几乎是瞬间就把璟翎闹醒了。
见人眼皮都没掀开就先蹙着眉啧了一声一副要把肇事者头打爆的样子,兰苕下意识就赶紧替他捂住耳朵,哄道:“没事没事,你要想睡再接着睡,我出去找他。”
耳朵上温热的触感有些挠人。
璟翎愣愣地睁眼,脑子懵了一会儿,而后才反应过来,没让兰苕松手,也没起身,似乎就想这样再多赖一会儿。
被吵醒的气性也消了一半。
但兰苕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忽然慌了一下,手一抖便松开了,问:“……你要起吗?”
“……起。”璟翎忍住心里那丝留恋,有些遗憾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因为兰苕不喜欢被人伺候,而且觉得人多了吵闹,玉和殿便只留下三两个小仙仆侍弄花草,现在看着璟翎带过来的十几箱没来得及收拾的“陪嫁”物什,忽然觉得改日还是向育仙宫打报告再申请两个比较好。
璟翎倒觉得无所谓,自己下床挨个揭开箱子翻找,最后一把捞了件明黄色的,自言自语道:“今天就这个了。”
兰苕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坨黄色看了会儿,又走过去瞅了眼那些箱子,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在璟翎要拿着衣裳去屏风后换上时忍不住了,委婉道:“其实你觉不觉得……墨青色这件更好一点?”
不是她觉得璟翎的帅气撑不起黄色,而是……偶尔……做人还是要低调嘛……
璟翎拿过看了看,不以为意道:“都差不多吧……”
他本想接着穿黄色,结果话音未落,抬眼便看见兰苕皱着小脸,鬼使神差地变了话头,顺便把黄色那件甩进箱子,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道:“既然你说这件更好看,那我就听你的。”
兰苕一下就笑开了。
不容易啊。
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油然而生,要知道她可是曾经见过他被战神夫人追着骂了十天十夜也不肯脱掉身上翠绿色绣红牡丹大袍的场面。
璟翎也笑了,还生出了些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但他要是知道兰苕其实是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心态,没准立刻就要重新换黄色然后连穿一个月直到她夸一句“你穿黄色真好看”。
等两人收拾完,一进主厅就见战神正悠哉悠哉地品茶。
璟翎一见自家老爹这么惬意,先前那些被吵醒和被打断好事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开口便想赶人,兰苕敏锐地察觉到,立即扯了扯他衣袖使眼色,璟翎顿了顿,偏过头骂了一句,然后侧身贴到兰苕耳边道:“这是咱家,我想把他扔出去。”
先不提“咱家”和耳边荡漾的热气让兰苕有点心跳加速,她想到自己现在至少面上是别人家的媳妇儿,还是得先安抚好闹脾气的小孩儿,避免家庭矛盾的产生。
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悄声道:“这是咱爹呢,你别老跟他生气,一会儿我带你出去玩。”
璟翎将这话回味几遍,很肯定自己听到那个“咱爹”时心里有什么忽然就变得软软的,满满的。
最后妥协似地低声道:“好吧,毕竟是咱爹。”
两人走过去,殊不知战神已经在位子上偷瞄了好半天的咬耳朵。
看着儿子儿媳感情还不错,至少没打起来,战神乐呵呵地放心了,没聊几句就说要走,兰苕提出一起去,正好也该给爹娘敬杯茶,却被告知战神夫人今天一大早就和闺蜜一起出门游玩了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我们不爱搞那些,我今天来看看你们主要是因为有点无聊。”
您夫人走了所以就来打扰我们清梦是吧。
璟翎一听他这混老爹说的话手又捏得咔咔响,兰苕见状不好,忙笑着送客。
“我就知道他没正经事!”战神走后,璟翎立刻抱怨一句,紧接着又变了笑脸,兴奋道,“我们去哪儿玩?”
兰苕不常出门,也没听说过多少新奇有趣的地方,便轻声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其实她说这话也有点心虚,当初战神让儿子“入赘”,是存了几分想要兰苕好生管束他的意思,至少别让他一个月有二十五天没人影了,但这新婚生活才刚开始,她就主动带人出门玩,实在有负这份信任。
但她又想,就今天一天,应该也没大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