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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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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秋道府的青骊山中,聚集一大批闻讯而来的苦难百姓、以及不少从风瑶骑兵手底下逃出的儒门学子。

他们聚在一起高声呐喊:“向狗官讨回公道……讨回公道……”

高处的岩山上站着位高大的男人,身边有数位持刀的大汉。这些人就是青骊山中的强盗悍匪。

人群前方和高岩的中间是三位县丞。

他们的衣衫褴褛,脸面上是被愤怒群众用石头砸出的伤口血痕。

此刻,他们的脖子上驾着明晃晃的斜头大砍刀,像是进山砍柴百姓的直斧加长版。三人被三位大汉狠狠地跪压在地,显得极为狼狈不堪。

杨康从人群里站出来,指向三位衣衫褴褛的县丞,吐口大骂:“他们……全是他们逼得呀。若不是这几人逼迫云山县令杨安,令他集五县贡茶赶卧秋山道进道府,何至于让我等乡民摔下山道,死的死、残的残。好汉,杀了他们,为那些摔下山的百姓报仇。”

民群激愤,一时嚷杀声四起。

高地上的大汉名唤李云起。他摆了下手,朝瑟瑟发颤的三个狗官,恨声道:“你们欺民盗世,勾结郡守压榨百姓,连无辜稚儿都不曾放过。今日,我等就替天行道,在青天白日下斩杀你们。你们,服不服?”

拢共三位县丞,已有两人被吓得湿淋了裤子。

唯有北安阳发着颤,瞟见人群里被架起又捂嘴的妻儿,压下心悸,高声道:“我……我不服。”

官声响亮,群民一时被他这声震慑,渐渐地安静下来。他们又群起暴躁,向北安阳扔去更多的石头。

李云起呵笑几声,唾了声“活该”。他跳下高岩,摆手阻止一众扔石头的百姓。

他走至北安阳的前方,俯视他道:“不服?你有何不服?难道不是你们派下苛捐杂税,弄得我们不得不进山为寇?呵,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同山猫野虎挣地睡觉。如今,这样砍了你们的头,都便宜了你们。”

“对对,都是官害得我们,杀了他们。”一老者拔起草团泥块就砸向北安阳,带得群众再次起愤怒,捡起石头就砸向三人。

李云起赶紧跳开,笑看着狼狈的三人。

北安阳不再一味承受,开始躲着草团和石块。他颤声高呼:“冤枉啊。我们也是被岩阳郡守所逼才行此事,你看看我一家妻儿全被你等捉来,全是获罪入狱,等着被压上京都判决。你们苦,我们何尝不苦?

我读书三十载,为人孝、亲于民,过学府、治乡县,品德大考更是得县中百姓赞誉,才能稳坐涠洲县丞。

怎奈世道如此,从上欺下,我若不听上面诏令也是死。

大家都是为了活啊。

如今这局面,岩阳郡守为了自保推了我们出来,而他自身一家老少也成了卧秋府衙的替罪羊。如今,郡守这一家子被你们当场斩杀在青骊山下,你们杀得还不够吗?

我们三县人小式微,无奈抗下这些罪……我们也无辜啊。呜呜呜……”

一时间大家安静下来,不少人将团在手里的草团石块扔回地上。

那几位捂住北安阳妻儿的男女也松开了手。

“老爷……”

“爹……”

妻儿挣开旁人的手,夺奔上前抱住北阳安。一家人抱在一起嘶声痛哭。

另外两位县丞见机也开始喊苦,咒骂世道不公才致使大家官不像官。

然而,这两位治下的民众混在人群里高声骂道。

“你们放屁,当年天灾,我们把种粮都拿出来吃,你的县衙府库藏满粮食却不分给民,你个大贪官。砸死你。”

居中的县丞赶紧避开石头,抬眼去辨人,发现喊话的人正是当年被他下令除掉的偷粮小吏。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不是这样……别听他胡说……”

……李云起站在一旁,朝这位县丞旁边的好汉点头。

那好汉手起刀落,直截了当地斩落了这位县丞的项上人头。

一旁的北安阳捂住儿子的眼睛,俩人都没躲过溅来的热血。

旁边的妻子“啊”得一声,吓晕过去。

人群沉默了一瞬,再次响起高呼:“杀得好啊。”

彼伏之声如同起浪,一个个都像是在青骊山下杀郡守一家一样在高呼,“杀得好……”

另一个县丞瘫软在地。

他颤抖的目光昂看李云起,求生的意志支配大脑,喃喃说:“我……我的算术颇……好……算术颇……好啊……”

北安阳压下心悸,鼓起勇气,急声道:“垂洲县丞禹季,他真得精于算道、地理志。他身边没有家人是因为他的家人不愿与他一起赴死,他被捉前就已死的死、逃的逃,弃他而去……”

迎来李云起的利眸,北安阳顿时抱住儿子的头埋下去,不敢再出声。

李云起粗狂的脸上展出笑意。他看向一众激愤高呼的人,压了下手。

人群安静下去。他们各个面黄肌瘦的脸上唯有双眸铮亮,露出狼般的光芒。

李云起把目光从北安阳调向人群,震声高呼:“你们中可有涠洲,垂洲人?说说这两人的罪行。”

有人站出来高声道:“我是涠洲人士。我从未见县丞管过当地乡亭。乡绅和亭户沆瀣一气,欺男霸女,祸乱乡民,他们直接差使府里的恶犬破门抢夺我们的妻儿戏耍。这等毫无作为的县丞要来何用?呸。”

“对对……”民众又高声响应。

李云起的双足绑有虎皮。他踏步上前,抽出腿间匕刀,分胯立在北安阳一家前。

北安阳管不得脸上的血还热,朝他高呼道:“我的祖籍就是南旋道府,上京考中后被调任涠洲县丞。当地乡绅势大,我空有县丞权却无势可用,被辖制在官位上几载。

我不于他们同流祸害乡民,已是我读书人的本份啊。诸位父老乡亲,不是我不作为,而是我无能无势可作为啊。

五县以清光县为首,他与杨安有仇,又是岩阳郡守亲家,直接推出云山县携五县贡茶上卧秋山道,赶期赴道府。

此事一出,我本就不同意,但是妻儿老小一家在侧,无奈不得不入此坑。

出事前,我日日心慌,愧对云山县乡民;

出事后,我心知大祸临头。

当岩阳郡守下令捉拿县丞,清光县丞最先得悉、携家眷逃走,余下我三人三家被捕。

吾父吾母不愿拖累吾,当日悬颈赴死,余下吾妻儿苟延残喘。

我身为读书人,吾知为官无作为,与鸡犬豕无异。

读书三十载,曾也是立誓为民请命,为民读书……奈何……奈何世道如此艰辛,但是……但是我真得不甘心啊……不甘心……呜呜呜……”

一旁的垂洲县丞禹季泪眼朦胧,头埋草泥地。他耸动双肩,只余哭泣。

李云起看向一众沉默的乡民,呵笑声后打破北安阳营造的凄哀氛围。他高声道:“怎么,嘴巴说说,忏悔几句就可揭过我们老百姓受的苦?你可知这一大群人是什么原因才躲进青骊山落草为寇?你当我们乐意干这刀头舔血的事?

这全是他爹得被你们这群祸害、不作为的官逼上此处。”他又看向窃窃私语的众人,“大家说,杀不杀?”

民众里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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