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涨桥下的女尸案,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段日子,但是至今,附近的百姓们天一黑依旧不敢往那里走过,宁可从外边绕一个大圈。
霞湾巷里,因为前两天海妹的帮忙,小喜鹊的父母终于要为女儿“伸张正义”了。
状纸递到了杭州知府衙门,当然,现在也就是韩守康手里,韩守康大笔一挥,批复“开棺验尸。”
这四个字可激起了千层浪。
小喜鹊的尸首原来就是被配了冥婚,说句不好听的,约等于是被父母卖给了男方的。这一下要开棺验尸,男方的家里不干了。连夜带着家里的老少爷们儿就上女方家里来闹了。
一时间,霞湾巷这头,里里外外被堵得水泄不通,海妹做好了豆腐要送货还得借唐家后院的小舟。
而小喜鹊的父母,更是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更麻烦的是,这一闹,连带着男方的家坟也被族人围了起来,官差若是想要强行掘坟,非闹出人命不可。
就这样僵持了两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百姓们因为生活往来受影响,怨气也越攒越多。
原本这事儿也不是不能办,知府大人亲自走一趟男方家里,叫齐家族耆老,该安慰安慰,该震慑震慑,这事儿也能落实下去。可偏偏如今真知府躺在床上人事不省,韩守康这个假知府又不能出面,这事儿才不好办的。
夕瑶听着海妹传给她的消息,也暗暗着急。这事儿拖不得,越拖越容易出事儿。眼瞅着天越来越热了,尸身的腐败也快,再往后,怕是有些痕迹都不好找了。
她转身去找了谢云初,是的,这下真的是转身。
谢云初他们这几日一直住在唐府后院,对外只说是韩家公子来探望唐公,借住在此。
夕瑶在柳四的帮助下,避开了府里一众女使婆子,悄然来到了后山的院子门口。
这院子,当初她带人收拾的时候,因为知道是给疾风军的将士们住的,所以把所有的娇贵的花草都撤走了,把场地空出来,只在边上留了些好养活的。
如今一看,嗯,这些好养活的,可能也不是很想活了......
夕瑶收回眼神,等着门口的军士通传。
一会儿功夫,只见谢云初急冲冲地从院子里头走出来。
“你怎么亲自来了?”谢云初一路小跑,鼻尖上有了晶晶的汗意,眼睛里的欢喜简直要溢出来。
夕瑶有些不好意思,转开眼神,清了清嗓子,“江涨桥的案子,怕是拖不得了,我想和你商榷一下。”
“嗯,好,你说。”谢云初身形未动,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夕瑶。
“那个......将军......”木讷如柳四,也发现不对了。将军,您就准备让人家唐小姐站在院子门口和你商榷吗?
被柳四一提醒,谢云初终于醒悟过来了,赶紧闪开身子,“唐小姐,里面请。”
夕瑶憋着笑,低头不敢看他,眼睛只看着前面黑色的靴子,跟着他往院子里走。
“他们男方家里,目前不愿意开棺,具体有什么说法吗?怕惊动死者?”一阵尴尬的寒暄以后,夕瑶直奔主题。
说起正事,谢云初也收了收脸上的笑容。“来回都是些车轱辘话,说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何必要惊扰死者。”
“我猜想,当初他们家花了钱,匆匆办了冥婚,心里多少也是知道有些不妥的。毕竟当初的女尸案,在那一带闹得沸沸扬扬的。若是不验尸,还能自欺欺人,说给自家儿子在底下找了个伴,若是真开棺验尸了,回头查出点什么,怕是家里的亲戚们都会议论。”
“的确是有这种可能,”谢云初点点头。随手给夕瑶的茶杯里续了点茶水。“这次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好茶,你随便喝点润润嗓子吧。”
“噗嗤”,夕瑶没忍住,笑出了声,拜托,这里是我家,没有好茶,该是谁不好意思啊?她隐下一丝笑意,“无妨,回头我让人送一些来。你平日里喜欢喝什么?”
“我不挑,基本有什么喝什么。”
话题又回到了案子上。
“这事儿通判大人知晓吗?他可有什么动静?”夕瑶抬头问到,“照说,这类的案子,通判出面也可以。”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的侧脸上,金色的光斑与屋内柔和的烛光交织,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柔与宁静。夕瑶今日身着一袭淡雅的青衫,衣料轻薄,在阳光下反射出了好看的光泽,随着微风轻轻浮动,衣襟上绣着细腻的兰花图案,不张扬却自有一番韵味。
谢云初一时有些走神,眼神略有些迷离地看着夕瑶。
只见她的发髻简单雅致,只用一支素净的玉簪轻轻挽起,几缕碎发随风轻扬,拂过她白皙的脸颊。耳畔挂着的一对小巧的珍珠耳环,在光线下微微闪烁,既不夺目,又恰到好处地映衬出她的如凝脂般的脸庞。
“谢大人,谢大人,”夕瑶忍不住略略提高了声线。
谢云初定了定睛,只见一丝红晕慢慢爬上了夕瑶的耳根。
“哦,通判。韩守康这边已经以徐文才的名义,让人传话过去,让他去办此事。只是......”